虽然我很喜欢苏词,但是我认识你多久?认识他多久?
长安城中的公子爷风流浪蕩心眼又多,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私底下又不知怎麽一副面孔,他浸淫其中,难免受到几分熏陶。
当然,我也不想这麽看他。
就是……”蓝楹越说越语无伦次,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来了句,“儿大不由娘,你不知道娘家人的为难。”
游离:……
游离道:“我明白了,但是他很好。”
世间一切美好词彙都难以形容的好。
“你愿意了解他,你就知道他是松雪,亦是君子。”游离解释的时候眼底含着细碎的笑意,是蓝楹从未见过的。
她生平遇见的君子多了,身在深渊亦要给别人一个公道的游离,悬壶济世只身前往颍川的陆川,立志扫尽天下不平事的唐临渊……
世间有太多不公与险恶,也是因为这些人让她相信前人说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人是存在的,古往今来一直都存在着。
“我信。”蓝楹接话,游离只是不善言辞,并非木讷,他看人的眼光大抵是不会错的。
之后是漫长的寂静,寂静过后只听苏词发出一声感慨:“实在是太壮观了。”
反应过来的苏词看向衆人讪笑:“不知为何有些词拙。”
后续(7)
“你的折镜。”唐临渊将一柄嵌了宝石华丽繁複的匕首递还给了游离,他也是偶然遇见花了高价买下来的,他清楚游离对那柄匕首的重视,钱财是最重要的,有时候又是最不重要的。
对于江湖世家又颇具少年意气的侠客来说永远都是不重要的。
游离接过道了声谢。
他们见过曾经的游离,也见过病中的游离,更明白如今的游离是最好的,挣脱了枷锁也有了爱人。
“离教在中原又有异动,游离,我们还跟从前一样结伴同行,行侠仗义好不好?”蓝楹兴致勃勃地问游离。
望湖山庄不过是离教入主中原的一条路而已,没有了望湖山庄只要它想也还有无数的法子。
世人做一件事,或为名或为利,到底是为旁的的少。
没有离教也还有别的,光与暗本就是并生的,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游离的余光看向苏词而后摇了摇头:“不必。”
他不想苏词奔波劳碌,闯蕩江湖也是风餐露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或许他们应该有一个安定下来的家了。
苏词倒是饶有兴致地接了话:“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我也想当一个侠客,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苏词偏头看了游离一眼,游离清楚自己的心思,自己又怎麽不明白游离的想法:“不过不是现在。”
游离听见苏词的言语不自觉地看向他。
苏词自然而然地去牵游离的手:“过两年吧,之前发生了太多的事了,现在我们想过一段时间自己的小日子。”
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并且为同一个目标努力着,应该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苏词也有这样的同伴,所以他并不想游离因为自己而牺牲这样的美好。
“苏词。”游离拧眉,他其实并不怎麽赞同,江湖是有风雨和生死的,游离并不想苏词陷入危险。
“你不怎麽了解朝堂,我也不了解江湖啊,听说书人说的挺有意思的,你保护我呀,而且我的武功不低的。”苏词云淡风轻地揭过。
游离哑然,衆人跟着附和都说着有我在想动你也该问过我们的意见之类的言语。
苏词同他们说得上话也只是因为游离的缘故而已,听他们把自己当做自己人的言语心中还是划过一股暖流弯着眼说了句谢。
之前陆川说过去长庚城中寻他那小徒弟了,如今来登泰岳的却不见他的人影,苏词一问方知他是独自一人踏遍山川湖海济世救人去了,去坊间也去村落……
有些荒唐,却像是他的性子。
一行人游历了东郡琅琊过后最终还是分道而行,游离与苏词选择了下江南,到笠泽边上安家,二人只能先用身上值钱的物件暂且抵押买下了属于他们的家——笠泽上的一艘画舫,画舫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髒俱全。
为了生计,二人不得已要找一些活干,苏词想要去酒楼里抚琴维持生计被游离拒绝了,最终成了个年轻的教书先生,清贫但也閑适。
偶尔他会跟游离上山打猎,收获不错的时候也能赚上半两碎银。
衣食无忧附庸风雅的士大夫生活已成过往,如今这样的苏词却更觉真实。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却在有一日出现了变故,
游离失蹤了几日苏词寻不见他,一日黄昏蓦然出现在苏词的面前手上拿着的是雪白的狐皮裘衣,像献宝似的要将它送给苏词。
看见游离的满身疲惫和风尘仆仆,苏词不是喜悦而是担忧和酸涩:“这几天去哪了?”
游离总是不擅长说谎的,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几句话来仿佛心里有鬼,最后自暴自弃似的吐露实情:“我在铺子里看见这件裘衣觉得很适合你,身上又没有银两,就去烟雨楼接了个悬赏令……”
消失了数年的杀手黎重出江湖,他虽然杀的是恶人,用杀人牟利的方式他依然不喜欢,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麽才能来钱快一些。
世家贵族子弟贪图享乐花钱如流水,可他们连日的奔波劳碌不过是为了碎银几两,这便是世道……
除苏词和他的朋友之外,其余的游离一概是看不起的。
只有苏词,游离总惭愧自己养不起他,给不了他衣来伸手锦衣玉食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