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大胖桃乐呵呵地看着我吃他的同辈,还挺欣喜的样子。
“喂,那你这些年去做什么了啊。”只是吃东西还是太无聊,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个嘛……其实我也迷迷糊糊地,好像心情不错的时候就会出现在这,在其它地方的时候根本没有记忆,就好像其它时间……都在做梦一样。”
我停住动作,侧头盯着沉思一般的胖桃精。
我其实隐隐有些感受,眼前的一切,应当是一个梦境,而这胖桃精却认为,在这是清醒的,其它时候反而是梦境。
一时很是恍然,究竟梦是人生,还是人生是梦,孰真孰假,常常当局者迷。
“哎哟,你不会在纠结什么梦与真实吧,”胖桃子颇为豪气地一昂头,软绵绵的桃子皮拉得紧紧的,“梦在醒之前,就是真的。”
梦在醒之前,就是真的……有什么意思去纠结真假,不如好好享受当下。
“好!不愧是几百年的精魅,说出来的话很有内蕴嘛,就为这个,我就不怪你丢下我离开那么久了!”我也豪气干云地一声干嚎,猛拍了下身边的大桃子,在猛地一口咬下手中的小桃子,结果——噎住了……
我捂着喉咙在胖桃精诧异的眼神中倒下,本来想说“没事咱下次见”,结果一发音,一口气没吸进来,我两眼一黑,噎死在了梦里……
……
捂着喉咙猛地坐了起来,眼前花了花,渐渐看清自己此刻正在前往天枢峰的马车里,身上披着件精绣万字流水纹的象牙色缎袍,我愣了一下,抬头一看,才发现倾镹倚着另一边马车壁正在睡着。
从哪天开始的,再也没有看见他穿青莲色的衣服,那样生冷疏离的颜色。
我站起身靠近,将盖在身上的袍子又小心翼翼地盖回了倾镹身上。
倾镹舒展的长眉好像青山一般清远,浓密而纤长的睫毛柔顺地垂下,此刻的他一点也不像一个冠绝江湖的武林英雄,而只是个普普通通安睡的好看男人,他不绝情,不算计,不残酷,而是会靠着车壁恬静地像只小动物,好好地睡在我身边。
也不知道多久,车厢里一片安静,只有外面偶尔传来车轮轱辘转动的声响和马匹的嘶鸣,只是这样近近地看着,却觉得眼睛烫了起来。
想起第一次这样近地看他,他低头弯着眼眸看我,抿着淡淡的笑意开口:“姑娘,我们刚刚是不是见过?”
一晃就已是七年倥偬而过,时逝如水,真是让人莫可奈何。
而眼前这个贯穿了我整个最美好年华的人啊,我大抵没可能忘记了。
马车应该是路过了一个坑,车轮一进一出车厢晃荡了一下,面前的人一下睁开眼来。
原本应当显得傲气的凤眸迷糊了一下,回过神来看清是我后,渐渐弯了起来,显得向上挑起的眼角愈加细长,覆下的睫羽遮掩着瞳底流溢的光明明灭灭,像是一盏盏亮起来的烛火。
倾镹看着我笑,满足又安心。
“……沽衣。”
他伸手碰了下我的脸,似乎想确定是不是在做梦,没有多进一步的动作,手却也没有离开,温暖的触感。
他笑眯眯地说:“沽衣,我刚刚梦到你了。”
我张了张嘴,似乎是要说什么,却还是哑然,我能说什么,说倾镹啊,我也是。
我也是。
在这样的认知里我忽然有些绝望,这是车厢又晃荡了一下,倾镹连忙伸手想扶住我的肩,我却突然站起身来。,看着眼前喜欢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七年的人。
“倾镹。”
我叫了他的名字,突然说,“放过我吧。”
然后我转身跳下了马车。
而身后的人也毅然追了下来。
浑然不知的马车夫似乎也没觉得马车变轻了,只是一味往前,带起一骑烟尘。
而我拔出了对君剑,指着面前的人。
“我想到处走走,然后我会自己去天枢峰的。”
“不要拦我。”似乎颇有些拿了钱不做事还耍小性子的无耻。
我也不会愚蠢地以为这旧约重提只是为了把我绑在他身边,这是一个像世人宣告天枢宫和千岁门关系的契机,让那些对如日中天的天枢峰虎视眈眈的各路人马不得不好好估量一下,而只要不起战事,游龙天宫和轻鸿山庄是几乎没肯能联合起来的,江湖重新陷入平衡,只是谁占优势主导已经很明显了,其中千岁门起到制约的作用,而看师父俞不州答应倾镹带我下山,他的态度很是明确。
一边忍不住多想,一边还是觉得太累。一旦感情中参杂了太多的利益总是让人不敢去信任,比如现在的我,已经不想再受伤了。
本想敷衍凑合,然而方才,我梦到他,他梦到我,听着挺美好,可我不敢想象接下来的进展,不想看到自己沉溺于温柔而低头没骨气的样子。
现在是我怕了,年轻时就不勇敢,现在更畏惧一旦放下戒备就受伤。
浑浑噩噩了几年,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倾镹看着我抿了嘴唇,又温和地笑了起来,我害怕的宠溺的表情。
“好,”他说,“我等你。”
却是忽然伸手握住了我的剑刃,鲜血从指间不断滴落,在我错愕的目光中,他握着锋利的剑刃向自己那边拉去,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对君剑纤长清冷的剑身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
我下意识松开了握剑的手,愣愣地看着眼前衣衫迅速泛起红色的人。
他还是笑得温和,给自己按穴止血,一边把剑拔了出来,用袖子擦掉血迹,插回我腰间的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