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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君剑法第一式——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
正是夏天,对君剑法第一式的威力至少削弱了两成,我抿住唇,继续缠向殷鎏川,正是此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令人刺目的寒光!
殷鎏川双手握住了刀,刀过头顶,向我笔直劈下,一瞬而生的开天辟地的气势令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数千剑影,一下就被破了大半。
北风大雪的幻境像是一幅纤薄的纸卷,被从中撕开,慢慢消散了。
天龙十七刀中的第十刀!一刀可斩人无数,可杀任一武林名宿!
全场寂静无声,然后忽然响起了震天的鼓掌和叫好声!
我和殷鎏川谁都没有看台下,殷鎏川定定看着我,狭长的眼亮的不可思议,像是九天之上的骄阳,他舔了一下嘴唇,脸上的表情极是兴奋,“很好,沽衣,你果然没叫我失望……”
我像是没有听到他讲话一样,只是不停运转着体内一时融汇不起来的内力,我死死握住手中的剑,慢慢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少年,其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无尽黑暗中,对面一袭雪衣的少年,像是不惹尘埃的仙子,又像是幽冥地底索魂的白无常。
我抬起手,再一次运起了剑。站台上,再次出现无数道凌厉的剑影。
台下再次一片寂静。
因为这次亮起的剑影,比之对君剑法第一式时,多了近一倍!那光是看着就晃瞎了眼的剑影,令花冈岩战台不堪重负,十几条裂缝凭空出现,向四周蔓延开去。
我和殷鎏川已经完全淹没在了无数道剑影中,过度的运力已经让我完全红了眼,只是不断不断,刺出无数道杀气凌人的剑,袭向已经不得不全力全力对抗的天之骄子。
忽然有尖叫声传来。
万里无云一片晴空之下,竟然平地炸响了一声雷!
那雷鸣竟是激越的剑吟声!
十九章·蓝尾酒
蓝尾酒·岁盏后推蓝尾酒,春盘先劝胶牙饧。李白醉去无醉客,可怜神采吊残阳。
……
整座岐山鸦雀无声,台下已经有无数人站起了身死死盯着战台。
手已经麻了,右臂上已经有一些细微的血管被震断了,我依然以令人嗔目结舌的速度出剑,在数千道的剑影下,幻境再生,电闪雷鸣。
站台上像是另在一个空间,剑吟声为雷鸣,凌厉的剑影化作闪电,全部劈向挥着刀大开大阖的殷鎏川。
对君剑法第二式——惊雷奋兮震万里,威凌宇宙兮动四海
岩石上的裂痕越来越多,原本平坦的站台开始慢慢龟裂开,对君剑法的威力,可见一斑!
内力已经有些不济了,趁着我内力没能提上来的一瞬,殷鎏川抓住机会跃了起来,挥刃而下,跳掷承接,霜锋雪刃,一霎那刀光飞舞满空。
对君剑法第二式已被他破了局,剑法的意境再难显现。
他以左臂硬承下我的剑,在我剑刺入的那一瞬,好似开天辟的一刀已挥至!
我连忙脚擦着地面飞速后掠,以期避开那犹如江海凝清光的一刀——
我停下身,虽然避免了直接受伤,但那刀劲仍有一些轰入体内,我低头喷出一口血。
那一刀直接劈入了岩石,站台上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三丈长的裂缝。
天龙十七刀,这已是十一刀。
无数尘埃悬浮而起,烟尘中对面的白衣少年拔出刀站了起来。
随意活动了下受伤的左臂,殷鎏川慢慢抬起头,再次看住了我。
我动了动快要麻木的右臂,不看也知道手臂的皮下定有大量淤血。
唇齿间还有一些残酒,我合着唾液把它咽下。
闭上眼,疯狂运转起内力,待睁开眼后,像一只投火的飞蛾以骇人的速度直接袭向对面的人。
剑,又起。
他和我一样,定然从剑间嗅到了一股潮水的腥味。
接近一万道的剑影,凭空而起,像是绽放开来的烟花,美得惊心动魄,其中一往无前的霸道剑势也尽数宣泄而出。
半边的战台直接在滔天的剑影下崩塌,我的整条右臂也喷洒出一阵血雾,那多到令人眩晕已显得不真实的剑光,已然化作了龙吟虎啸的狂潮!
时间像是回到了那白苹渡口,废弃古祠。狂涛巨浪,疾风骤雨,早已深刻在我心中,我要做的,就是用剑把它画出,化作所向披靡的剑意,把剑势,把自己化作那满川风雨,一江狂潮!
殷鎏川皱着眉,面色凝重的不断避开我的剑,身形漂移不定,像是狂风暴雨下一叶无依的孤舟,然而他手中的刀背在身后,蓄势待发!
内力在疯狂地消耗,不单是右臂,整个身体都难以承受这负荷,在跃起往下挥出一剑后,我忽然又低头吐出了一口血,就在这一瞬,一道看似简单朴实的刀光已出现在我面前——
我在那看来毫不炫目的一刀感到了巨大的危机感,也不顾身体的承受力,把残余在体内最后的内力以极伤身的方式全部灌入手中的剑中,然而那剑却因为不堪受力而出现裂纹!
我咬牙索性将整把剑震断成无数碎片,全部向殷鎏川震去,这么近的距离他很难全部躲开。
再也没有力气的我被刀割到,更被刀势一冲,直接被抛了出去,摔在了已碎了一地的的岩石上。
我吃力的从废墟中坐起身,整条右臂已经没有知觉了,一动身间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我反手抹去唇边的血迹,刚半抬起头,眼前一道清冷至极的光一闪——
一把刀的刀尖已抵在了我的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