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神功盖世的说书先生说,只可惜一行五人遇到了走蛟垮山,我在这场天灾中香消玉殒,自此倾大宫主伤心欲绝,不苟言笑,在剿杀幽云十六州的时候有人看到他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眉头紧蹙,身形也想消瘦了许多,想是情根深重,奈何伊人不在,是故大病一场,缅怀红颜。
啊,这是个多么美丽而哀伤的爱情故事,感动得我热泪盈眶,连着心碎了一地……
我抚平额上壁立千仞的青筋,嘴角抽搐着侧过头,刚好看到茶肆外一群人走过。
这显然是个大门派,走在前面的前辈形如龙虎,后面的弟子也是姿势挺拔,所有人的衣服上都绣了半边袖子的万字流水纹。
我猛地站起身,把同桌人吓了一跳。
丢下几枚铜钱,我抓起一把花生就向外走去。
一路上我连着把几粒花生投入口中,最后留下一粒,被我夹在指间猛的弹了出去。
茶肆外路过的那群人中,忽然有个女子回过了头,那竟是个美得惊人的女子,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月画烟描一般的天人之姿。
只可惜美人开口说话就显得有些煞风景了,她横眉倒竖,破口骂道:“哪个混账东西敢偷袭姑奶奶我!?”
话音未落,忽然有个身影落到她面前,还未看清,下巴已经被那人勾起。
我挑眉看着李易杳,笑道:“混账东西在此,美人待要如何?”
十七盏·新丰酒
新丰酒·清歌弦古曲,美酒沽新丰。新丰有酒为我饮,消取故园伤别情。心断新丰酒,销愁斗几千。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
千岁门的长老弟子们全停了下来,齐齐看向我。
李易杳呆呆望了我一会,忽然尖叫一声,跳了起来把我抱住:“卿沽衣你这死婆娘总算回来了,啊啊啊我想死你啦!”
整条街的行人们全停了下来,齐齐看向我和李易杳。
我还没来得及感叹一句大街上的,先别丢人了,脑袋就被狠狠敲了一下,我惨叫一声回头,发现是周扒皮拿他未脱鞘的剑敲得我,皱着眉挤出一张菊花脸,哼哼道:“大街上的,先别丢人了。”
我“……”
又被他安抚的拍拍肩,这老头还非要把脸一边去,别别扭扭的说:“平安回来就好,……丫头受苦了。”
我擦擦眼睛,杀猪般的嚎叫一声“不辱使命,安全归来。”还没来得及像八爪鱼一样缠上去,就被一群摸头的、拍肩的、拥抱的师姐师弟围住了,一群人笑呵呵的,气氛好得不得了。
但此时要是没有煞风景的人那完全衬托不了气氛。
“……哼,师门都被你辱完了,还有脸回来。”
“就是嘛,爹,我觉得长老们实在太善良了,这种堕入魔道的妖女就该——”
“——住嘴。”周玄德一声喝道,徐施人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讪讪闭上了嘴。毕竟我和李易杳干的事非常不好听,师门早规定此事不许外传。
徐施人其实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美人,颧骨上一点痣显得很是俏皮,当然,和李易杳比起来,她就连街边的白菜都不如了,至于我嘛,大概是白菜边上的一块泥……
其实小时候我和李易杳长得一样好看,徐施人嫉妒的不行,所以我们从小关系就很差,随着慢慢长大,李易杳越长越美,我和李家美人背道而驰的挺欢快,慢慢就成了现在这样,不难看,但也只是清秀的样子。以前没少为这事郁闷,俞老头安慰我说我把一身的精华全给了我的武功,所以连对君剑法都会使了,看人家李易杳,恨不得连剑是用来刺的还是用来砍的都不知道,他说,江湖儿女,掌握一手好武艺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什么都是他二姨娘剪掉的指甲盖,不重要!自此以后我看到女人的指甲总有种非常异样的感觉……
李易杳一手搭住我的肩,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她在我耳边道:“别管那大小两头猪,回来就该开开心心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讲话。
这是自然,自从见过了倾镹,我心胸也开阔了,眼界也高了,意志也坚定了,耐力也强了,肚子里都能撑几条船了。我升华了,我超脱了,端坐在更高处,俯视加继续鄙视徐猪胖和她的媒婆女儿,的脑壳儿。
……
三日后,六月六,岐山,比武大会。
岐山一处百丈平地外围里三层外三层摆满了桌椅,各门各派齐聚,人山人海,喧闹阵阵。平地正中则是长宽十丈的花岗岩战台。
千岁门可是被誉为武林第四宗门的大派,所以理所应当占了离战台最近的一处位置,和武林三巨头遥遥相望。
这会儿比武还没开始,都是由一些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在上面呼吁和平,讲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大道理。我眼皮都懒得抬,只是缩在座位上嗑瓜子。
俞不州昨日才到,这老头自然也上台讲了话,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一脸臭屁相下台,下来后硬是坐在我边上,传音入密问了一遍又一遍“你真的练成对君剑法第三式了?”我的头点了一遍又遍,到最后坐在我另一边的李易杳忍不住出声:“你怎么啦,脖子抽筋了?”我只好说是太无聊了所以参瞌睡了。
我侧头瞄了一眼俞老头,师父大人笑若春风,满面菊花,时不时赞许的摸摸我的头,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条经他精心腌制分外美味的咸鱼,让我毛骨悚然。
“沽衣,为师打算雪藏你,所以今年不打算让你出手,我们千岁门成绩差些也不要紧,等两年后你差不多练成第五式,然后在这战台上大杀四方,为师要好好看看那些老家伙们难以置信的表情,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