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空中旋了几圈,眼看就要翻车栽进泥土中,野辞简镇静地用指纹解锁隐藏在手剎上方的黑色按钮,按下后迅速调高档位将油门踩至最底。
霎时间,两束深红色的火苗从失重的越野车后方喷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两道璀璨的烟火。
越野车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动能推着往前沖刺,在靠近地面的位置掠起小片砂石,最后在距离巨大藤蔓稍远的地方稳稳停住。
没有安全带的束缚,路引年在车内被扔到天上,又被甩到地上,在驾驶座与后座之间连续碰撞了不下十次,最终狼狈地趴在了两者中间的空隙中——脸先着的地。
“啊”
一股热流从鼻腔涌出,路引年表情拧巴的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手去摸肿痛的鼻尖。还没来得及擦去流到下巴上的鲜血,一道夹杂着嫌弃的森然嗓音传进了耳中。
“五秒,下车。”
声音的主人说完就自顾自从车上下去了,路引年安全感顿失,难得一秒也没有怔愣,紧接着就连滚带爬沖下了车。
一擡头,发现野辞简正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似乎在说:车里面有怪物麽?
“怕拖你后腿,没敢多想。”路引年随便用袖子擦了擦鼻血,心虚地偏开了目光。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够没面子了,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
好在野辞简并没有关心罪犯的癖好,那眼神停留了一秒后便消失了,随即覆上眸子的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疏离。
“跟紧。”又是一句命令般的警告。
但路引年在听到这句话后莫名地感到安心,这比嫌他动作迟缓、把他随便扔在这里强太多了。
身后传来响动,路引年习惯性回头看,那根粗壮的巨大藤蔓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沖过来。他回正头刚想问怎麽办,就看见野辞简身形矫健地闪到了一旁。
路引年一惊,笨拙地学着他的样子往旁边跳,结果后脚刚离地,一股巨大的沖击力就将他掀翻在地,连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
路引年吐出几口扬进嘴里的泥土,仰头去找野辞简。
面前是巨大藤蔓拍出的、深不见底的大洞,而野辞简就在他震惊的眼神中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他跳下去了!!!!
他竟然跳下去了!!!!这样真的不会死人吗?!
路引年张着嘴呆在了原地,感觉天塌了。
变异藤蔓扑了个空,又丢失了野辞简的视野,现在正处于暴怒的边缘,在原地定了片刻,猛地沖向了路引年。
路引年根本来不及犹豫,拼尽全力跌跌撞撞的从野辞简消失的地方跳了下去。
下坠的失重感在无边的黑暗里显得尤为可怖,坠落的时间也在未知中被拉的很长。
路引年牢牢闭着眼睛,流沙的“哗哗”声以及呼啸的风声不断从耳边闪过,他只能在心里不断祈祷千万别摔死。
扑通。
很沉闷的一声响。不像是重物坠落地面的声音,更像是砸进了厚重的棉被里。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自己落进了一片坚实的温暖中。路引年皱眉,伸手在黑暗中顺着轮廓摸索自己压到的是什麽东西。
“摸够了麽?”
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吓得路引年打了个颤栗,他的大脑比耳朵率先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是野辞简!!自己竟然在他的怀里!!这简直荒谬至极!!路引年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他张了张嘴刚想回答,却被野辞简毫不留情一把扔在了地上,那速度和力道简直就像是在处理一袋废弃的垃圾,生怕在怀中多停留一秒。
脚踝忽的传来一阵剧痛,应该是扭到了。路引年疲累地叹了口气,双手撑地勉强站了起来,第一时间就是瞪大眼睛定位野辞简的身影。
对于冷血动物野辞简会在下面接他这件事情,他到现在都没缓过来。也许野辞简可能没有看起来那麽冷漠,但嫌弃他倒是实打实的。
管他呢,是大腿就抱,大丈夫能屈能伸!
野辞简嫌恶地拍去身上的灰尘,关闭作战服增强力量的装置,按亮了夜视眼镜上的照明系统,路引年的困窘一览无遗。
“伸手。”野辞简冷道。
路引年一怔,虽然很疑惑,但双手还是诚实地伸了出去。银白色的手铐把他雪白的肌肤磨得通红,隐隐沾上了血迹。
野辞简从兜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盒子,从里面牵出一根散发着微弱亮光的细绳,拉过一头紧紧绑在路引年红肿的手腕上,另一头绑在自己的手腕上。
“只有一根。”
言外之意就是:弄掉了就自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等死吧!
路引年点点头,擡高手臂细细观察着系在手腕上的线,发现它就是由高分子聚乙烯制成的,表面被漆上了加强版的荧光粉。挺普通的设计。
牵引绳突然一紧,路引年被带着往前踉跄了几步,野辞简高大的背影在微弱的光线下平添出几分阴郁。
怎麽那麽像遛狗路引年忍不住拧眉。
这片地下早已被变异藤蔓腐蚀一空,经由它这麽一拍,坍塌成幽暗的洞穴。越往深处去,夜视眼镜散发出来的蓝光就越亮,宛如黑暗中一只指引方向的萤火虫。
路引年被野辞简拽着往前探寻许久,一路上除了弥漫的泥沙和乱飞的臭虫,未见其它。
他不知道野辞简在找什麽,也不敢问,就这麽半死不活被强制性带着走了很长的路,脚踝估计已经肿成大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