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谷和顾渊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将人拿下以后移交到了当地驻守的军营里,就这样和张校尉见了面。
男人之间的友情很神奇,喝几杯酒侃一会儿天,话题投机就能处得跟老朋友似的,一顿畅饮过后,他们在军营里歇下。
房间里,苏谷问顾渊:“相公,咱们要在军营里玩两天吗?”
顾渊回应:“来都来了,不如到处看看。今年将士们不缺吃食,咱们看看缺不缺别的。”
两人的谈话很快结束,不多时屋里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又过了片刻后,一道人影悄然离去。
张校尉用凉水拍了脸,脸颊虽然还泛着醉酒后的酣红,但上头的酒意被凉水一激就勉强散去,眼神依旧精明。他问前来彙报的士兵:“顾大人安歇了?”
“是。”士兵应声。
张校尉略一沉吟,挥手让士兵下去,这才对暗地里站着的男人道:“这一番话,是顾大人的行事作风没错了,等会儿你去给殿下送个信,就说人安全着,让他莫要担心。”
“对了,把跟着顾大人的人也撤了。”
先前让人跟着不过多一重保障,如今确信的确不是冒充,那也就不用再跟着了。
他们都没料到顾渊这个状元出身的文弱书生能干出亲自巡查这等事情来,但真等顾渊做到后他们又佩服起来,毕竟古往今来敢这样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的文臣不多。
说起来军中的将士包括张校尉在内对顾渊和苏谷的印象都很不错,顾渊上任后一系列的改变让将士们穿的暖和肚子也填饱了,苏谷更是为边境打仗的将士写了不少赞美的文章,让整个肃威州府乃至天下人都知道了戍边将士们的辛苦。
张校尉还记得自己在读到十四先生那句:“此身殉国死,独愧老双亲”时情不自禁涌出来的眼泪,在如今朝堂势弱更重文治的时候,有人能真正理解他们这些将士,是多可贵的情谊。
“大人,您能否劝顾大人夫夫结束此回巡查,回咱们州府去?”黑衣人露了脸,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面色还有几分稚嫩。
“嗯?”张校尉回头,有些诧异他问什麽会这麽说。
小将红了脸,又道:“顾大人夫夫如今在咱们营里倒是安全,只是之后几个县都在边境上,万一出了岔子咱们的人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那可就遭了。”
张校尉闻言哈哈大笑,被凉水激下去的酒意又泛了上来:“你啊,到底还是年轻,从府州到这里一路难得就完全安全了麽,顾大人既然已经行至此处,说明他心里有数,哪轮得到你我来操心。”
小将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不再言语。
张校尉又说道:“不过你的提醒也算是心意,等顾大人离开我派一队人跟着,也好多个保障。”
小将犹犹豫豫:“我…我想去。”
张校尉哼哼几声:“我就知道你小子心里憋着坏,一个武将,倒是对顾大人这个文臣佩服的紧。”
小将低头:“属下对张大人您也同样佩服。”
张校尉摇摇头:“去吧,好好跟着,能学不少东西。等日后回了王爷哪儿,总有用得着的一天。”
小将闻言退下。
顾渊和苏谷在军营里待的时间不多,临行前他给张校尉送了三张图纸。
……
看着顾渊的车架走远,张校尉打开图纸一看,脸色猛的发红:“快快去把兵器部的老王他们叫过来,还有李副将也给我喊过来。”
第一张图纸上不仅画了可连发十二支箭的连弩,更有冶铁的秘法,据图纸上说,这样冶炼出来的铁器可吹毛断发。
第二张图纸上密密麻麻记载的都是练兵之法,张校尉看得如癡如醉,脚底下像是扎在沙土里一般挪不开步子。
还是身边的亲卫催他,张校尉这才回过神连忙又去看第三张纸,而这张纸上只记了一句话:“若遇绝症,百死无生,可用烈火炙刃,开刀除患处,后缝合,烈酒洗其刀口,或能存活。”
事实上顾渊原本只是想给军中留两张图纸而已,第三张是他思虑过后加上去的,于整个朝代来说,开刀是忌讳,可医术的发展需要有人尝试新的办法。
总归是百死无生的局面,万一有命不该绝的活下来呢?
五月,京城里又有大事发生。
原先大皇子和盐商勾结贪污受贿哄擡盐价的事便让大皇子获罪,大皇子一家被贬为庶人,尸体没能进得了皇陵,只能草草掩埋。大皇子妃和几个孩子在娘家人暗地里的接济下成功活到了流放之地。
只是被贬为庶人后即便是遇大赦也不得赦免,不论皇子妃还是她膝下的几个孩子,这辈子都没有再回到京城的可能了。
而二皇子原本虽被牵连在其中,但因为涉案人只是二皇子侧妃家中的远房旁系,皇子处置了侧妃一脉并当着朝堂所有大臣的面朝皇帝下跪认错后这事就被揭过了。
二皇子只被罚了半年的份例,于他而言份例不过是毛毛雨,他看都不看一眼,这处罚当真和没罚一样。
二皇子的母妃在后宫里也很能说上话,为此事刻意在皇帝面前装出一副慈母做派卖乖讨巧了许久,引得皇帝可怜她,去了她宫里好几回。
当朝堂上的衆人都以为这次的龙虎斗会随着大皇子的落败而结束,属于二皇子独大的机会终于要到来,可不料仅过了一个月,这番旧事又被挖了出来。
原来和盐商勾结的不止是二皇子侧妃远亲旁系,是侧妃一家都在为二皇子做事,那和盐商来往的账本直接被人呈到了皇帝手里,证据确凿无可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