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听到苏谷的声音。
顾渊猛的一下脚步朝着远处喊:“阿谷,是你吗?”
没有回应,顾渊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想要在喊一声时却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张开的口叫喊不出苏谷的名字。
而这时,远处又隐约传来一声:“相公…”
顾渊这次听得很清楚,就是苏谷的声音。
他站起身边咳嗽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苏谷的声音愈发清晰:“相公你不要跑,我没事。你在那儿等着我来找你。”
顾渊听到苏谷清晰传到耳中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就失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和粗重的呼吸交杂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现在的状态像一只破旧的老风箱。
“相公…”苏谷在山谷里远远看到山脚下有火把亮起来后就知道是出去的人回来了,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往山下跑。只是这一节路程太远,即便苏谷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却还是没有赶在顾渊回来前跑回来。
“相公,”苏谷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顾渊立刻慌了神,三步并作两步半跪在他面前将人扶住:“相公你怎麽了?是不是伤到哪里了?伤到哪了我看看。”
不料伸出去的手被顾渊死死钳住,一个用力苏谷整个人都倒在他身上。
耳边传来炙热的呼吸还有他家相公嘶哑的声音:“阿谷乖,让我抱一抱,让我抱抱就好了。”
苏谷感受到他的慌乱,怔愣一瞬后便放松了身体,学着顾渊之前撒娇的样子软软的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喃喃:“相公,我在呢。我没事!”
夜晚的凉风吹拂在两人身上,过了许久之后顾渊跳动的心髒才缓缓平複下来,他没有放开怀里的人,只松开了双手对他的钳制,擡手轻抚着怀中人的脖颈:“我回来了,阿谷。”
苏谷双手紧紧搂住顾渊的背,本想说些什麽却摸到了一手的潮湿,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一手顺着顾渊的后背摸到腰间,入手又湿又冷。
“相公,你怎麽出了这麽多的汗,这麽多汗不换衣服是要生病的。”
苏谷有些着急,现在这乱世道连药都没地方捡,他可不想自己的相公再一次生病,瘫倒在床上。
“没事。”顾渊此时已经彻底平複下来,只是声音还有些闷闷的:“没事,等会儿脱掉就好了。”
顾渊失了力,脚步还有些虚浮,苏谷便扶着他两人一起往山上走。
期间两人简单的说了这些天各自发生的事,苏谷庆幸自家相公没有受伤的同时,对以后的日子又多了几分担忧。
而顾渊的重点则放在苏谷描述的在半山腰上隐约看到的几个身影,他不敢相信要是苏谷没有早些察觉危险,或者在察觉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离开那会发生什麽?
即便苏谷的力气比旁人大又会一些功夫防身,可一个哥儿对上四个男人本就不是力量公平的斗争。
幸好…
回山上的路虽然远但两个人彼此陪伴也不觉得累,直到午夜子时将近,苏谷才带着顾渊回到山洞。
而此时的苏谷已经顾不上帮顾渊介绍自己这些天来的劳动成果,他从一旁的背篓里取出顾渊的衣服递给他,又连忙架起竈火开始烧热水,等水烧热的间隙从山洞最角落的地方扒拉出上次剩下的板蓝根,取了几块洗干净,放在竹碗里。
现在是夏天,水不用烧的太热就能舀出来倒进盆里直接清洗。
顾渊把身上的髒衣脱下来放在一边,不带一丝遮掩的胸膛直接袒露在月光下,轮到换亵裤的时候顾渊有些迟疑,见苏谷背着身正在添柴火后才以极快的速度脱下换上新的。
竈膛里只剩下两根柴燃烧着,锅里还剩下一点水煮着板蓝根,苏谷听到身后传来换衣服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由得有些脸热。
以前窝棚再小好歹有个帘子挡着,现在这荒山野岭的只能席天幕地的换了。
简单的擦洗过后两人铺着草席相拥而眠。
村里,几十个男人挖井,找石头搭草棚,妇人哥儿负责递送工具打下手,几个时辰就挖出了一个近三米深的简陋储水井,井底渗出来的水流不多,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才能聚满一瓢。
村长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招呼着人把井边上的石头砌的牢固些,草棚顶子也要搭的够厚够结实才能挡住炽热的太阳。
一夜的忙乱过去,村长和外出的汉子们又累又饿,约好了明天傍晚在打谷场上集合后就各自回了家,村里人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麽,但也能想到定然没什麽好事,否则汉子们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苏谷从一夜的好眠中醒来后发现自己的两条腿正搭在顾渊的腿上,而顾渊的一只手还揽着他的腰,两人靠得很近。
苏谷羞得耳根子通红,轻手轻脚的把自己从顾渊的手底下解救出来,拍了拍发热的脸去煮早饭。
山洞深处简陋的案板上堆满了树叶包起来的野猪肉,是他昨天晚上去林子里转悠的时候碰巧猎来的。
野猪只有半大勉强成年的模样,喉咙处和肚子上不知被什麽东西咬出的伤口外翻着,或许是因为伤口的原因它在林子深处找不到食物才冒险跑到了林子外面。
只是它运气不好,林子外面半点食物都没有,还遇到了苏谷。
野猪明显已经到了濒死的程度,苏谷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把它制服,然后丢进背篓里背着回了山洞。
苏谷把包得严严实实的野猪肉拿出来,夜晚的山洞里阴凉阴凉的,野猪肉并没有变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