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从日出看到了日落,大部分人没舍得走开,连午饭都是家里人送来的干粮。
苏家这次一共榨了两石的菜籽,一共榨了两百一十几斤的菜籽油,抹掉零头,两百斤。而这只是苏家一亩又三分菜籽田的産量。
“两百斤…”村长摸着胡子,看着顾渊的眼神像狼看到羊一样,几乎能冒绿光:“顾小子,天都见黑了,不如趁着竈火在你这大锅里煮上一锅菜汤,豆腐和青菜我家出,另外再给你家一百个铜板,就当是柴火和油钱。”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摆明了就是想当着衆人的面尝一尝这菜籽榨出来的油的味道。
顾渊没有推辞那一百文钱,只说:“豆腐青菜家里都有,不用再跑一趟了。木头,你去準备吧。”
在场的衆人窃窃私语,谁都不敢大声吆喝。
和年把炒菜籽的锅洗干净,把刚榨出来的油倒了少半罐进去,常做饭的人们估摸着那油该有三四斤。
火旺油热,木头把满满一盆豆腐和一盆土豆条下进锅里,用半人高的锅铲翻搅着,撒上盐和调料倒了多半锅净水。
等水开的时间没有人离开,油烟的味道激的他们心神动蕩。
要是油菜籽榨出来的油真能吃,那他们种一亩地的油菜籽就相当于多养了一头肥猪,到了年底把猪卖了换成银子,得是一两起步;而且家里时时有油吃,油渣还能喂猪……
心思活络的人呼吸急促,早就算清了里头的利益。
一时间看不清楚这里头利益的人也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只要家里种上一亩油菜籽,那他们就不用缺油吃了。
竈火烧的通红,水已经滚开,青菜也下进了锅里,一股土豆和油香混合的香味扑面而来。
苏苹和周婶他们抱着家里的碗筷分发给村长和前排的人,等汤熟了,一个个排队舀上半碗尝尝滋味。
“香,真香。”村长喝了口飘着油花的汤,啧啧称奇:“还是你家有本事,我们咋没想着用白菜籽榨油呢?”
或许有人想到过,但是白菜籽産量少,不划算吧。
先尝完的人自觉的洗干净碗然后递给还在排队的人,眼看着天黑了,衆人想问什麽都被村长和族老制止:“有什麽说的明日打谷场上说,天都黑了,大家回去吧。”
县衙叙事
村长和族老的话村里人不敢违背,他们磨蹭着依依不舍离开苏家,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周婶、李叔婶几个在清理院子和碗筷。
村长长呼一口气,这才斜着眼瞅顾渊:“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準备好了?”
“嘿嘿…”顾渊只笑不答。
村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那一大盆的豆腐少说也有二十斤,要说提前没準备,谁信呢?
“你小子行啊!”村长站起身捶了捶坐了一整天的腰:“老头子我準备银钱去了。”
顾渊装傻:“村长準备银钱做什麽?”
村长哼哼一声:“你小子还在这儿给我装模作样呢!”
末了又接话:“你机灵又有本事,还有心看顾村里人,这些都很好,我没什麽说的。只一样,往后不论你走到何种地步,只要我和卓远活着一天,鲤桥村就永远是你助力,只求你日后莫要忘了村里人。”
这话几乎称得上是在投诚了,顾渊知晓村长的意思:“村长你放心,不管走到哪里,我的根始终在这里扎着,绝不会丢。”
麦子收完打谷场上热闹了好几天,有人掐着日子看苏家开始挖土豆,他们也紧跟着挖了起来。
县衙里,县太爷来回踱步,时不时看看外面长叹一口气。
师爷和几个主簿迫于县太爷在场不敢随意出声,却也频频看向屋外,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日头过半,一身着衙役服饰的小兵从外头跑了进来,头上的官帽歪斜都来不及回正。
“大人,大人,回来了。”
那小兵手里拿着账本,脸上满是汗水:“张主簿特意派了小的前来报喜,他和几个衙役在后头押送土豆呢。”
一听‘报喜’两个字,屋内的气氛一下就缓和过来。
账本第一页:庙王镇李家村有田六百余亩,土豆者三百整,计三千七百四十五石,微末者不计。
也就是说,李家村一亩地能收十石半的土豆,这还不算那个头太小没法过秤的。
“好!”
县太爷卷起账本在手心里狠狠拍了拍,接连又说了三个:“好好好!”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师爷主簿们躬身齐道。
县太爷笑的畅快:“各位,尽可上前同我一道翻看账本。”
师爷率先凑上去看。
就见往后几页记载有名有姓,几等的田地産量如何,很是详细。衆人翻看过后发现上等田産量土豆最高的有十二石半,而三等的沙土地也能産七石。
往后便是马蹄村、安院村……
每一个村的地理位置不一样,量也有出入,但最少的一家一亩地産量也有六石,大多都能稳在十一石左右。
天气炎热,一群汉子脑袋凑在一起看账本着实拥挤,等大致把账本过了一遍,衆人又长呼一声。
师爷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大人,等另外几个镇子的账本传回来,您就可以写奏报了。”
县太爷点了点头,却还勉强压抑着激动道:“再等一等,等确定稳妥了再说。”
几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完了又大着胆子撺掇师爷让他给县太爷说请吃酒的话。
县太爷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在盘算什麽,他一挥衣袖道:“等今儿下了职就去天香楼吃酒席,另外,再去土豆一号订六个土豆菜,一并带到天香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