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只有一百余入京,队伍不长。
李妙桐跟随使团,落在尾段,融入人群。她戴着面纱,仿徨地四处张望。
燕京城似乎没怎么变,主街依旧是这么热闹,忽然,目光触到一辆带着瑞王府旗帜的马车。
“爷爷、爹,娘……”她不由自主停住脚步,眼中蕴满泪水。直到身后有人推搡,才被迫前行,出于心中顾忌,她不敢直接上前,不得不继续跟随使团入宫。
瑞王府的马车也转了个弯,到了黄府。
“元昭哥哥?你今日来上课了?元琅呢?”林金潼有许多日没见过他了,只见元昭形容憔悴,身材单薄瘦削:“林公子,我兄长……”
“你兄长怎么了?”林金潼还不知道消息。
“他身受重伤,已昏迷十日未醒了。”元昭脸上一抹苦笑。父亲下令封锁消息,正在严查幕后黑手。
连皇上都惊动了,派遣锦衣卫去搜查。
“什么?!”林金潼愕然,下一刻反应过来,抛下李煦,抓住元昭的手,“元昭,我能和你回去吗,我去看看元琅,他怎么样了?他怎么会受重伤的?”
父亲同时下令禁止让外人探望。
因为胆敢在燕京对兄长下如此黑手之人,定然非富即贵。怕对方再次下手,所以府中三千府兵,重重把守,日以继夜,连只鸟都不放过。
元昭想起兄长对他的特别和照顾,沉吟片刻:“那委屈林公子,你扮作我的小厮,同我回府吧。”
镇北侯府,巳时三刻,元昭带着金潼回来了。
父亲还需上朝,母亲彻夜不眠,已然病倒,大夫让她不要总在兄长病床前哭,她控制不住,就跑到外面去哭。
元昭遣退下人,林金潼闻到房间浓烈的药味,而元琅正躺在病榻上,面无血色,嘴唇发白,身上几乎没穿衣服,鼓囊囊的肌肉从包扎的白布底下透出。
“元琅!”林金潼跪在病榻前的脚踏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的……是
()谁做的?!元昭,凶手是谁?我要杀了那人!”
林金潼抬头去望元昭,元昭低声解释:“父亲还在查,兄长中的全是刀伤,这些刀是特制的,刀锋锐利,且带倒刺,每次刺中拉出,将兄长的内脏都活生生搅碎了。若非长陵王请来的那位黄道长妙手回春,兄长……怕是……”
元昭叹口气,眼中弥漫泪光。
连太医的院判都束手无策,还好神医之徒黄道长有真本事,算是保住了兄长的一条命。
“刀是特制的,刀锋锐利,且带倒刺……”
林金潼忽地想起裴桓的伤来。裴大哥已经好了,可以下地飞檐走壁了。
似乎……
当时黄道长,也说了类似的话。
林金潼一时怔然,裴大哥和元琅,受了同一种刀伤?为何?
而且还是同一日。林金潼蓦地想起,那日镇北侯亲自来长陵王府请黄道长回去,显然家里有重要的人受伤了。
天痕告诉他不知道是谁受伤了。
他分明是知道的,却不肯跟自己说。
凶手到底是谁?
林金潼平素不如何去想阴谋诡计,一时不解,可涉及裴桓和四叔,他也不敢胡言。
韩元昭:“总之,林公子。你陪我兄长说几句话,他平素那般喜欢你……”元昭知晓兄长的断袖传闻,虽然兄长否认了。
但不论如何,他作为弟弟,觉得兄长喜欢这瑞王府的表少爷,兴许说说话,也有些作用。
“元琅哥哥……”金潼看着他明显瘦削下来的脸颊,总是带笑的眉眼,因病容而颓唐,浓黑睫毛深垂。
身旁有几盆冰块,寒气袭来,林金潼哆嗦了下,却也不动。
外头似乎有人在争执。
“元昭!你怎么带了个外人进来!”侯夫人怒气冲冲的的声音道。
“母亲,那是瑞王府的表少爷,林公子。”
“就是元琅经常提起的那个?”侯夫人愣住。
韩元昭:“母亲,兄长平素与他最为要好,在塞北时就认识了。我想……兄长应当是喜欢他的。”
侯夫人捏着手,眼睛红肿道:“若是元琅能醒来,他就是娶男妻,我也绝不阻拦。”
林金潼似乎听到了一些,但他并无什么反应,只是握着元琅那无知无觉的手,趴在他耳畔哽咽道:“元琅,你快醒醒吧,你记不记得,你说过,要带我回忽都诺尔的。我想去,想让你带我去,你还说你会弹马头琴的,你要弹给我听,你不能食言。我有一百九十张地契,都是爷爷给我的,那是郡主的嫁妆……我不能乱用的。我给你一百张行不行。”
好似是感受到抚摸,亦或者是听见了声音,元琅手指微动,睫毛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