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不亮的天色,隐隐看出是个穿着华丽的妇人。但是她眼中仇杀般的眼神让我心中一凛,我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道——
“那个,夫人您有事吗?”
“贱人,你是怎么来的?竟然跑到夏眠宫来了,真是不要脸。”
虽为她咒骂的语言皱眉,但我明白她肯定是骂错人了。所以我温声但冷然道——
“您认错人了。”
穿过她继续向前走去,谁知她从背后一把扯住我的衣领,另一只手拉住右边的长链耳环猛地一拽。只觉得右耳忽地一烫,全身血液仿佛全部涌向耳朵,疼痛火烧火燎一样的爆发。‘叮呤’一声清脆,沾血的耳环掉在脚边,赶紧用手捂着耳朵,温热的液体汩汩流出一下沾湿了手掌。
“你这老女人——”
随着两个声音传出,首羽和狮王同时出现眼前。狮王凶狠地拔出宽剑,那妇人一见‘啊’地惊叫一声掩面而逃,我一把拽住狮王欲追赶的身形。首羽蹲在身旁心疼地看着我,我朝他摇摇手,苦笑道——
“还好,虽然流血,但不怎么疼。”
这个无妄之灾真是受的莫名其妙,那个真正惹那位妇人厌恶的人要感谢我,感谢我这个倒霉的替罪羊替他遭受割耳的疼痛。仔细捂着耳朵,料想现在是不能进去了,好好的婚礼总不能沾血气。在门口让守卫传话给皇太子,让他出来一下。低头看看包装,还好盒子上并没有沾上血。
“奥非?”
抬眼一看,发现纳卢波恩和皇太子同时出来了,两人具是一脸惊恐样。我低头打量了一下身前,刚才天色昏暗看不清楚,借着宫门口明亮的灯光,看见外套前沾染了血迹,一道道的猩红甚是吓人。右耳边一直到脖子内全都湿濡濡的,想必是流了不少血。
“你怎么弄成这样?”
纳卢波恩三步并两步来到身旁拉开我捂耳的手,随即听他倒抽口气。有那么夸张吗?只是耳环被拔下,又流了点血而已。不理睬他,把手中的盒子递向皇太子,在他深幽的眼神下,恭敬道——
“臣下先行告退。”
皇太子眯眼点点头,说——
“披肩我会派人送到府上的。”
闻言,我点头退下。纳卢波恩急急忙忙跟上来,上了他的马车。看着他不停焦急地催促车夫,我自言自语道——
“一开始就回家多好。”
换来他一声怒吼——
“去医馆。”
当晚在医生的及时处理下耳朵并无大碍。血是真的流了不少,用消毒棉擦了半天,报销了一堆白棉球才把伤口清理干净。耳垂被剌出一道口子,那女人的力气还真是了得。在医生絮絮叨叨的念经中听出了些微幽怨。也是,好好的公休日,硬是来了状况,医生都没有清闲命。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你应该比照一下军队里的军医,他们连公休日都没呢。他起码不用上战场触碰残缺不全的身体,不用顶着随时就会丧命的危险治病救人,综上所述医馆的医生是幸福的。
和纳卢波恩商量了半天,他就是不肯让我睡在医馆。于是在医生幽怨的目光注视下,上了纳卢波恩的马车,临了这个医生才想起来把受伤的注意事项告诉我。等马车驶离医馆,我从口袋里掏出小瓷瓶,倒出一颗泛着花香的药丸吞进嘴里。刚刚在医馆憋了好长时间,为了阻止自己的手部移动,一直用左手捏着右手。因为在一名医生面前吃其他医疗人员配制的药丸是对他医术的侮辱,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路边的黑色铜雕街灯一盏盏明亮,彩带、花团、旌旗在水晶灯七彩霞光般的映照下呈现梦幻般的朦胧。已是夜晚时分,人们却还是兴致勃勃,欢闹的人群久久不肯散去。
转出热闹的市区,进入一片密林环绕的清幽园林。林子边溪水潺潺的涓流,马车驰过一架小石桥,越进一条曲径通幽的小道,道路旁是大片大片的草地。马车又朝前行驶了一段路后,一扇镂空紫藤花形铸铁门印入眼帘。进门后,远远就能瞥见一栋占地广阔的别墅。雕梁画栋的浓墨重彩,富丽堂皇的洛可可风貌。
等马车停在灯火通明的门厅前,一个人影从里面窜出,瞬间立于跳下马车的纳卢波恩面前。纳卢波恩的表情有些僵硬,虚弱地朝来人笑了笑。
“母亲,您回来了?”
来人正是纳卢波恩的母亲,前任侯爵的结发妻子,皇太子的姑姑,纳卢波恩侯爵夫人。侯爵夫人一把拽住他的衣领,面无表情的寒声道——
“竟敢放你老娘的鸽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不是、不是这样。。。。。。”
看纳卢波恩神情慌张的口齿不清,我赶忙踩下马车去解救他。
“夫人,一切都是由我引起的,请不要责怪他,我给您赔罪。”
侯爵夫人立刻松开纳卢波恩的领口,转而抓上我的手兴奋道——
“哎呀,这不是奥非嘛!真是好长时间不见了,怎么也不来看。。。。。。哎——你怎么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回事?遇难?抢劫?还是偷袭?衣服上全是血——”
在她不停歇的唧唧咂咂中,纳卢波恩双手捂耳,饱受风霜的沧桑喃喃——
“又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侯爵夫人的念叨终于走向尾声。
“奥非啊,那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伯母好伤心哦。”
我温柔地笑了笑,拉起她的手臂放到身前,圈进自己的臂膀内,边走边说道——
“是奥非不好,以后一定经常拜访。”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