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原本就更擅长防守，非攻击型的术法在单打独斗中本就不够威风，众目睽睽之下输给顾屹，这多丢面子呢。
好在邱寻枝不轻不重地扯了下她长长的尾羽，为她铺下台阶。
乾糕大度立刻并拢翅膀，收起进攻的姿态，大度地说：“算了，看在枝枝的面子上，本山灵不和你们这些俗类计较。”
然后她飞到甘欣肩头，又叽叽喳喳叫开：“大小姐你说，我是不是最能让你开心的鸟？”
甘欣反应极其迅速地偏过头，又装作不经意地撩了下耳边碎发，总算是稍稍将乾糕沙哑又嘹亮的嗓音隔绝部分到耳膜之外。
她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乾糕做山灵的时候拥有那么优美空灵的啼鸣，可回到本体，就怎么都改不了这公鸭般的大嗓门。
不过许久不听，甘欣还怪怀念这嗓子的。被乾糕贴着喊了一耳朵，又嘻嘻哈哈了一会儿，甘欣便觉得她又回到了一年之前的美好时光，她不曾得到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没有失去过什么。他们之中每一个人，都没发生过变化。
顾屹静静看着他们闹了一会儿，起身道：“我去做些吃食，你们继续聊。”
“什么吃食？”甘欣困惑，“这儿还有我们离开前剩下的食材吗？”都小半年了，哪怕施了术法保存，恐怕也不会留着什么好味道。
就算他们都有灵力，也不兴什么都吃呀。
可一转头，甘欣就看到了厨房门口提着大框小框新鲜食材的衔玉，正东张西望，躲避着大家的目光。
也不知道顾屹是什么时候吩咐下去让他送菜来的。
这样使唤兽王护法，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顾屹轻轻拍了下甘欣的背，示意她别担心，然后对众人点了点头，便朝着厨房走去。
邱寻枝压低声音对邱向荣说：“让他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邱向荣咳了一声，没做评价。
叶恒对着顾屹的方向抬高声线说：“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又不是第一天在大小姐这里蹭吃蹭喝了。某人以前身份没暴露的时候能给我们做饭，现在难不成就不能了？”
甘欣笑吟吟地点头：“就是就是。”
“你看，大小姐都点头了。”叶恒这回底气更足了些，对着厨房喊的声音也愈发响亮。
他没得到顾屹的回应，等来的是以人身出现的衔玉恶狠狠地出现在门口，用满含警告意味的神色瞪了他一眼，然后将那木门重重关上。
“他瞪我！二师兄，你那狐貍竟然瞪我！”叶恒告状，“师兄不是说他还没同你断了契约吗？理论上衔玉还是你的灵兽，应该服从于你的。”
邱向荣玩笑道：“他服从与我，和瞪你这件事并不矛盾呀。”
这话成功引得除了叶恒以外的大家哈哈大笑，而后邱向荣继续道：“不开玩笑了。我这段日子可还没和衔玉说上过话，血契的事情也没问过他究竟怎么想的。”
“他就在这儿，你直接问不就好了。”
邱向荣苦笑：“你们没见衔玉都没同我对上过眼神吗？只怕我一走过去，他扭头就回里界了。”
甘欣说：“我也觉得师兄若是有想法，直接去同衔玉说比较好。”
邱向荣摇了摇头。
最关键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
当初刚知晓衔玉身份的时候，他确实说过只要衔玉想，他随时就能答应与衔玉切断血契。只是仙魔大战过后，衔玉没同他打过招呼就和顾屹一起回了里界，断契一事就此被轻轻放下。不光如此，邱向荣甚至奇怪地觉得，他和衔玉的联结似乎比他们在驭兽山庄的时候要更加强健，他的修为也因此突飞猛进，境界更上一层。
如今冷静下来，要邱向荣再果断地说出能随时和衔玉断契这样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是他贪图现有的修为功力，只是回到驭兽山庄后，邱向荣发现自己所熟悉的每一个地方，都早就刻入了衔玉的身影。
遇到衔玉之前，他是个十分独立的驭兽师，身边没有灵兽相伴，对于结契一事始终抱着有缘就结，没缘分就算了的随意态度。可这一年有了衔玉以后，他终于明白结契对驭兽师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从此多了一个同伴、战友，身边出现了一个能让他们相互依赖的存在。而一旦有过这种体验，他们生命的脉络就彼此交织在了一起，很难随意分开。
这无关乎衔玉的实力，哪怕他现在成了没有任何灵力的狐貍，再不能给他或者驭兽山庄任何助力，邱向荣也舍不得离开自己的这位朋友。
驭兽山庄里的任何一个驭兽师对他们的灵兽，都有着类似的感情。
“所以你要告诉他呀。”甘欣说。
“可我不确定这是不是衔玉想要的。”邱向荣叹道，“他本就不爱受拘束，在里界又有如此受尊重的地位，凭什么被我束缚在表界呢。我如今拖着不处理解契的事情，已经是十分自私的行为了，若是将这些告诉他……”
甘欣笑道：“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你不知道这些话衔玉等了多久。”
“……啊？”
“真的呀。”甘欣说，“师兄什么都不说，他以为你不愿意留他了，在里界可闷闷不乐了。”
其实甘欣在里界基本没怎么遇到过衔玉。
但这不打扰她通过衔玉的一些举动，和郁郁寡欢的神情，猜测出他的真实想法。
所有不曾面对面交流过的愁思全都是庸人自扰，这是甘欣从和顾屹的相处中学到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甘欣觉得衔玉和邱向荣中，总有一个人得先开口打破僵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