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把房产证拿出来。&rdo;从进门就没吱过声的容恺忽然开口，前所未有的冷静。女人表情微变：&ldo;你谁啊，我凭什么给你看！&rdo;容恺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句道：&ldo;那房产证上应该还是冯一路他爸的名儿吧，没老人同意，你们过不了户，我估计遗嘱什么的也不可能有，所以这事儿都不用打官司，房子铁定是冯一路的。打了也是你们输，完后还得承担律师费诉讼费等等一系列费用，划不来。&rdo;女人彻底变了脸色，指着容恺的鼻子骂：&ldo;哪里来的小流氓！我们家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插嘴！你给我滚出去‐‐&rdo;骂我可以，骂我弟不行！我彻底成了点燃的爆竹，一把将小疯子拉到身后，凑近女人眯起眼睛，咬牙切齿：&ldo;再骂一句看看，信不信我一把火都给你们烧了？！&rdo;&ldo;好啊好啊，&rdo;小疯子嗨起来，跃跃欲试就要往前冲，&ldo;厨房在哪儿，我去找油和火！&rdo;一直没出声的男人忽然窜过来抱住小疯子，脸上的表情几乎要哭了：&ldo;一路，一路，咱凡事好商量，有话好好说啊……&rdo;我也不想这样，可这他妈还有好好说的余地吗？身旁的女人忽然抖起来，是那种不可抑制地抖，就像个忽然犯了癫痫的病人，等我发现她的异常时，她已经扑通一声摔坐到地上，哭天抢地：&ldo;你不是想要房子吗，来啊，有能耐拿菜刀把我砍了，不砍你今天都不是人！我们冯家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恩将仇报的‐‐&rdo;我愣了，站在那儿一阵一阵的恍惚。我想这是我姑吗？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我还要继续吗？有继续的必要吗？我怎么，就很想笑呢。这出真他妈太滑稽了！&ldo;冯一路，&rdo;小疯子扯我袖子，有点怕怕地问，&ldo;你姑……是不是精神有毛病？&rdo;我茫茫然，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就像我不知道她是真疯还是装疯。卧室忽然传来开门声，我疑惑地看过去，没想过屋里还会有人，因为我姑只有一个儿子，比我小五岁，但是个海员，常年都在海上。&ldo;大晚上的吵什么呀，让人睡个觉都不安宁……&rdo;不是我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像看惊悚片一样，目睹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挺着腰从卧室门内缓缓而出，她的脸有点胖，不知是怀孕补的还是浮肿，穿着孕妇专用的那种睡裙，头发散开着，刚刚到肩，睡眼惺忪，一看就是刚醒。&ldo;有客人？&rdo;孕妇看见我了，歪头，问了这么一句。但是下一秒她就被瘫坐在地的那位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ldo;妈，你坐地上干嘛呢？这究竟是怎么了？&rdo;妈？我怎么不记得老娘们儿还生过一个女儿？不，肯定不是，他们家就一个男孩儿，这事儿绝不会有偏差。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是他们家的儿媳妇。&ldo;一路，咱们出去说好不好？算姑父求你。&rdo;胳膊被人握住，没多大力，却微微颤抖。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ldo;出去说什么，就在这里说。&rdo;容恺清亮亮的声音是此刻最自然的，因为他永远在状况外，&ldo;你们占了冯一路的房子，论情论理都说不通，就算你们真打算赖着，只要我们起诉，你们也赖不了几天，何必呢。&rdo;……一室安静。我看见姑父的表情彻底垮下来，姑姑像个撒了气的气球，唯独孕妇惊讶地捂着嘴，似不可置信，又似极度惶恐。&ldo;妈？他们刚刚说什么呢？你不是说这房子是大军他舅留给他的吗？怎么又变成冯一路的了？冯一路是谁？&rdo;连珠炮的问题轰得地上的女人毫无招架，而她也放弃了招架，坐在那里，仿佛一瞬衰老。谁是冯一路？这不是一个太好回答的问题。不过容恺不这么想，只见他眉头一皱，想当然就要说：&ldo;冯一路是……&rdo;我猛地捂住他的嘴，几乎是把他拖出了门外。姑父连忙跟出来，逃命一般，在踏出门槛的一瞬间我只听咣当一声，防盗门被紧紧关上。楼道一片漆黑，没有灯，没有光，没有鸟鸣虫叫，我知道这里有三个人，可是没有声音，连呼吸，都分辨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