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虽距太原有千里之遥,但杨飞作贼心虚,当然不敢明目张担,大摇的进出城门,远远找了个出城之人询问,让他骇了一跳,原来官府通缉的正是他这个梅云飞,罪行是强奸,杀人,盗窃,随便挑出两件来,便足可将他千刀万剐,而且通告上说如果有人将他生擒或见尸赏银五千两,就算通风报信也有五百。令正在闹穷的杨飞恨不得自己把自己抓了,移交官府,领取赏银。
幸亏那人急着赶路,并未认出眼前这个贼眉鼠脸,探头探脑之人便是主犯,错过这飞来横财。
杨飞暗暗捏了把冷汗,心知必是杨同德将他被临汾知县栽赃的陈年旧帐又翻了出来,他这下可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杨飞找了个地方偷偷易好容,有惊无险的进了长安城,本想去投梅花山庄的那间如归客栈,但想梅云清正在恼他,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将他转送官府,赚那五千两银子。
反复思量之后,他在振威镖局一侧觅了家客栈,号了间临街的客房,原因有二:一来他对这里周围地形乱熟,万一有了变故便于逃走,二来也可就近察看镖局内的情形。
杨飞到打铁铺买柄长剑,备齐物事,在房中呆到入夜,黑衣蒙面,自后窗跳出,绕道掠向振威镖局。
他在此长活八年,镖局何处有出口,何处有人守卫,他自然清楚之极。
杨飞毫不费力地潜入镖局,轻车熟路地摸到白玉霜居处,今夜虽是元霄,可屋内灯火闪烁,将白玉霜娇俏的身影印于窗纸,显然人在里面,未曾出去赏灯。
杨飞取下蒙面黑巾,摸了摸怀中白向天留下的血书,犹豫再三,终于敲响房门。
“是俊哥吗?”白玉霜开了房门,陡见杨飞,欢喜的笑容先是错愕,继而是无比的愤怒和恨意。
数月不见,白玉霜清减了不少,原本圆润的脸廓变得尖长削瘦,令人想及这数月来她定是沉浸于丧父之痛。
杨飞见白玉霜似欲大声呼喊,哪敢犹豫,急急伸手捂住她的樱唇,将她半抱着掠入房中。
白玉霜想要挣开,可怎敌得过“力大无穷”的杨飞,她推开不得,只好拳如雨下,运足劲力,毫不客气的狠狠捶在眼前这个“杀父仇人”胸口。
白玉霜捶了半天,打得双手麻,而杨飞仍夷然不动,连喊也未喊一声,而且不知何时已松开他的魔爪。
“你为何要杀我爹,为何还要回来?为何要来找我?”白玉霜已是泪流满面,双手虚弱无力的扶在杨飞身上,缓缓滑倒。
杨飞忍住胸口的痛楚,连忙将她搀住,沉声道:“玉霜姐,我是被冤枉的。”
白玉霜厉声道:“你叔叔难道会冤枉你吗?”
杨飞道:“若非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信,可是你看看这个,这是师伯的遗书。”取下那封血书,递了过去。
白玉霜拭了下泪痕,展信一瞧,上面乃鲜血所书,只有寥寥数行:飞儿乃被其叔冤枉,霜儿见字随他逃走,不可为我报仇,父向天绝笔!
白玉霜面色忽睛忽暗,冷冷道:“我怎知此信不是你找人伪造?”
杨飞解释道:“师伯被我叔叔付无忌逼落悬崖,身受重伤,过了一月,终于不治而逝,他老人家临终之前放心不下你,特命我回到长安,将你带离险境,还有另外那柄蝉翼剑。”
白玉霜半信半疑道:“你的话有何凭证?”
杨飞道:“若非师伯遗命,我干嘛要以身犯险,来带你走。”
白玉霜道:“谁知你不会是为了那柄剑?”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的性情,玉霜姐你难道不知?”杨飞脸色一变,反问道:“玉霜姐,你是不是已将那柄剑交给我叔叔了?”
白玉霜摇了摇头,心乱如麻,不知是否该信杨飞,还是付无忌?
杨飞又惊又喜道:“还好没有,否则便危险至极,玉霜姐,此地不宜久留,你这便随我走吧。”
白玉霜冷冷道:“我为何要信你?我现在不为难你,你快走吧。”
杨飞苦笑不已道:“玉霜姐,你还是不相信我?当日我在师伯面前立下重誓,若不带你离开,便死无葬身之地。”
白玉霜冷冷瞧着他,似要从他眼中瞧出一些端倪,过了半晌,忽道:“我爹临终之前,可还说过什么?”
杨飞道:“师伯要我带你找个无人之处隐居起来,度此余生。”
白玉霜苍白的俏脸抹过一丝红晕,轻声道:“还有什么?”
“还有这些,这是师伯让我转交给华山派的紫云令符,至于这些,我不说,玉霜姐你也应该认得!”杨飞将怀中之物通通取出,除了紫云令符,还有三绝门武功秘笈,他早知白玉霜不肯信他,便带在身上,以为佐证。
白玉霜脸色煞白:若非白向天临终所托,杨飞断然不会伪造得如此齐全?就算是杨飞自白向天遗体取得此物,那他也决计不知这些东西的来历,还编得如此合情合理!可杨飞既是被人冤枉,那杀他父亲的只能是付无忌了。
“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白玉霜思及此处,如中雷殛,脑中浑浑噩噩,娇躯摇摇欲坠,昏倒在杨飞怀中。
“玉霜姐,玉霜姐!”杨飞从小对白玉霜敬若神明,不敢使出看家本领——香吻大法救人,在白玉霜人中掐在几下,又不见醒转,本想将她负走,可如此一来,又不知那蝉翼剑藏在何处,思来想去,只好将白玉霜放到榻上,收拾好东西,坐在床边,只待白玉霜醒来,取剑便走。
他此时此刻,总算松了口气,自己费尽唇舌,总算让白玉霜相信自己,只是她一时难以接受事实,受激过度,方始昏厥。
杨飞瞧着白玉霜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俏脸,儿时的梦想触手可及,心中不禁一阵激动。
“玉霜,我来了,快开门啊!”门外忽然传来付俊的声音,接着吱呀一声,推门进房,原来杨飞方才进得匆忙,门未关紧。
杨飞立时大骇,匆忙之间,跳到床上,钻入被中,藏到里间。
付俊行入内室,见白玉霜仰卧榻上,不禁喃喃自语道:“为何睡了,不是约好去赏灯的吗?”
付俊步步逼近,杨飞心儿狂跳,他以前与付俊亲如兄弟,就算付无忌冤枉他的旧仇,此刻若被捉奸在床,恐怕立时反目成仇,挥剑相向。
还好这时白玉霜及时醒转,感到自己被中藏有一人,不觉惊呼出声,待见付俊,心中更惊道:“你怎么进来啦?”
付俊含笑道:“我喊你没有答应,见门开着,当然就进来了。”此处光线极暗,否则他早就看出床上多了个男人,而且还是他以前的好兄弟。
白玉霜心知被中男子必是杨飞,稍感心安,勉强定下心神,半坐而起,双手紧紧捂住被角,问道:“你来干什么?”
付俊愕然道:“咱们不是约好去赏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