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姜皇后喝了药,精神依旧不好,靠在软蹋上昏昏欲睡。
芳华从外面走进来,眼底闪过了一抹担忧,挥挥手示意在里面伺候的宫女都下去。随即走到床边,低声道:“娘娘,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命人将柳贵人送去小汤山行宫了。”
“只是……只是……”
姜皇后疲惫地睁开了眼睛,声音有气无力:“只是什么?”
芳华低下头,迟疑了一瞬才道:“只是……陛下今年不是一个人过去的,而是带着柔贵人一起……”
“你说什么?!”
姜皇后瞪大了眼睛,苍白的脸上尽是诧异之色:“这话你是听谁说的?陛下怎么可能在这个日子,带其她人过去!”
芳华恭敬道:“奴婢不敢说谎。此事已经在后宫传遍,许多人都看到柔贵人上了陛下马车,绝不可能有假。”
姜皇后躺在软榻上,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似苦笑,似讥讽:“那个柔贵人,在陛下心中果然是不同的。这么多年都没人能让陛下破例,陛下竟主动为她打破了习惯……”
“也好……也好……柳贵妃将柔贵人视为棋子,想用她来制衡本宫的势力。本宫倒想看看,被自己亲手选中的棋子夺去宠爱,柳贵妃会是什么反应!”
芳华担忧道:“娘娘,柔贵人在陛下心中,真有这么重的位置吗?毕竟这么多年了,陛下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可没有一人能撼动柳贵妃的位置。更何况,她如今还将周贵人的皇嗣视为囊中之物。”
姜皇后望着远方,神色高深莫测:“等着看吧,柔贵人绝非池中之物。就算本宫的身子不中用,看不到那一天了,她早晚都会成为柳贵妃最大的劲敌。或许本宫斗不倒柳贵妃,她却能做到!”
芳华很想问,陛下每年都在生辰过后,独自一人前往小汤山行宫小主,究竟是为什么?
为何皇后娘娘见陛下今年破例带了柔贵人,便觉得她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是与众不同的?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姜皇后就因为体力不支昏睡过去了。芳华只好叹了一口气,为姜皇后掖好了被子。
……
南宫玄羽和沈知念此次虽然是低调出行,可帝王出宫,排场再小也小不到哪里去。
两人乘坐的马车十分豪华,内部空间极大。即便放了一张软榻和小桌子,依旧还有许多位置。
沈知念坐在一侧,掀开帘子欣赏外面的景色。
虽然冬天花草都谢了,大多数地方都是光秃秃的,但难得不用面对后宫的尔虞我诈,她十分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轻松气息。
沈知念从不后悔入宫,也喜欢凭借自己的手段,得到奢华的生活。宫嫔之间的斗争,很多时候还会让她感到兴奋。可人嘛,难免会有想放松的时候。
沈知念今天没穿繁杂的宫装,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裙子,头上戴着同色系绒花,看起来清新美丽,又娇俏动人。
尤其是配上媚骨天成的气质,任何一个男人看到了,目光都会忍不住被她吸引。
哪怕是帝王也不例外。
然而坐在另一侧的南宫玄羽,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这个小女子,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后宫的女人那么多,他单单为她破例了。可她呢,一路都在看风景,似乎已经将他忘到脑后了。
沈知念当然感觉到了,马车里逐渐低沉的气压,却依旧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沉浸地欣赏一路上的美景。
毕竟对帝王来说,身边阿谀奉承,曲意逢迎他的女人太多了。沈知念想真正走进他的内心,一味地用甜言蜜语去哄是没用的。
她要让南宫玄羽在和她相处时,总是会产生情绪上的波动,要一次次在他的内心激起涟漪。让他欢愉,让他欣喜,让他愤怒,甚至让他痛心!
如此他才会对她感触深刻,和她之间的情感联系越来越深。
这,才是真正的攻心之道!
当然,其中的度可不是那么好把握的。毕竟天威难测,圣心如渊。一个小地方失误了,就有可能轻则触怒龙颜,重则彻底失宠,粉身碎骨!
面对南宫玄羽时,沈知念说的每一句话,露出的每一个神色,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这不,见沈知念没有察觉到他的不悦,帝王心中虽生起了一阵烦闷,却并未对她发作。只是稍微用力,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子上。
放在平时,沈知念定会见好就收,立刻冲上去问陛下怎么了,以此展现出对他的在意。
但今天,她忽然想试探一下,帝王对她的宠爱和耐心究竟有多少?这决定了她接下来的路要如何部署。
于是,沈知念依旧沉浸地看着窗外,似乎被外面的景色迷得失了神。
帝王喜怒无常,是因为所有人都得看他的脸色生存,他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压抑自己。换成其她宫嫔惹他不悦了,他根本不会忍着她们。
可不知为什么,面对柔贵人,他竟硬不下心肠。
指望这个小女子注意到他的情绪,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最终,还是帝王先败下阵来,亲自走过去将沈知念拉到了怀里。
“呀……”
沈知念娇呼一声,含羞带怯地嗔了南宫玄羽一眼:“陛下,您这是干什么……”
低头时,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弧度。
帝王对她的包容心,比她想象中要多一些。
将人拥在了怀中,南宫玄羽才满足,没好气地在她妩媚的脸上捏了一下:“你还好意思问。朕特意带你出宫,结果从上了马车,你就一直盯着外面,仿佛在你眼里朕是空气。”
“别的宫嫔伴驾,无不小心翼翼,朕一个眼神她们便惶恐不已。哪像你,胆子这么大,都敢不把朕当回事了!”
帝王如果是冷着脸说这句话,沈知念定会立刻跪下请罪。但此刻,他俊美的脸上虽有不满,却未见怒容。
沈知念娇嗔一笑,柔弱无骨的手臂,主动攀上了南宫玄羽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