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的知县是个糊涂官,大肆征税征粮,整的民不聊生,当下并不是个好去处。
钟力花了些银子打听清楚,心里头默默地盘算着,清河县并不是个好去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也决计不能就这么进了龙潭虎穴。
如今村里的风言风语不断,她绝对不能带着小竹继续住在那里,也不利于小竹养病。
干脆先搬到县城里头去住,在稍微偏些的地方买个便宜的小院儿,买不到租也行,左右他们身上有一笔堪称丰厚的身家。
她可以继续帮白家做事,若是白家不愿意收她,她去码头也好去酒楼也好,总能找个养家糊口的活计,让家里不至于没有进项。
远离了那些流言蜚语,等小竹身子好些了,她再。。。诉说心意。
若是小竹答应,她自然会倾尽全力爱护小竹。
若是小竹不愿意。。。。即使小竹不愿意,她也不会轻易放手。。。。。。。她会让小竹知道。。。。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疼他爱他。
“钟家的,你怎么还在这儿慢慢悠悠地走着呢?你家弟弟投河自尽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你说什么?”
偌大的信息量一齐涌进钟力的脑袋瓜子里头,她呆滞在原地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投河?自尽?
明明早上她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迈开腿狂奔起来。
***
钟竹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身上已经被换上干净衣裳,浑身热,脸也烧的通红。
李心兰坐在他身侧,蹙着眉头,正细细地为他把脉。
“气血两亏,溺水又伤了元气,旧病新疾,只怕这一遭要遭大难。”
轰隆一声巨响,钟力破门而入。
“怎么又是你,你还嫌惹得事儿不够多吗?”
钟力一把揪住李心兰的衣领,一把将人掼到了地上。
李心兰向来文文弱弱,面对钟力又因为确实理亏自觉气势弱了一头,低着头不敢直视钟力的眼睛,也不敢怎么反抗,狼狈不堪地摔在地上,显然是摔得不轻,半天爬不起来。
“消消气,钟家的,好歹是李大夫救了人,你先别生气,小竹的身子的要紧,赶紧让她给把把脉,开个药方子。”
有热心肠的村民拦住了钟力,好心地劝说着。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现在人命关天,你先收敛收敛脾气吧。”
钟力冲到床边,定定地看着小脸酡红的钟竹,一向坚韧的女人,罕见地流下了眼泪。
“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
原来,那日钟竹走进河中以求一死,来换得不再是姐姐的累赘。
换得和慈爱的母父重聚的机会。
他随手扔下的带随风飘荡,挂在了一棵不高不低的树枝上,随风摇曳。
带醒目又招摇,被路过行医的李心兰瞧见,认出了这是曾经她送给钟竹的带。
不知为何,李心兰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心悸,她摘下了那条明黄漂亮,绣工精湛的带,手微微有些颤抖,她有些慌乱地四下张望,果然在不远处的河中现了漂浮的衣角。
她忙不迭地将人捞了上来,果然是钟竹。
因着男女大防,她将人救了起来,又唤了个心善的男性村民来一块帮忙。
不出半天,钟竹跳河的事便传遍了村子。
一时间钟竹的风评居然还扭转了些。
人们大多感到了些许无济于事的抱歉和难过,但这对于已经生的事实并没有一星半点的用处。
烧了足足三天,小竹总算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原本就清瘦的身子如今更是瘦的皮包骨头。
“你退婚伤了小竹,如今又救了小竹一条命,从此与我们家,与小竹,恩怨两清,再无牵绊。
你走吧,去过你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钟力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心兰虽然不受钟力的待见,但是这几日脚不沾地地干活煎药,守在钟竹的床前,倒是也算尽心。
“我。。。。事情变成这样。。。也并非是我所愿意见到的。。。”
李心兰一脸局促,低垂着头,好歹也算是有些愧疚。
“你也不用假好心,也别指望我因为你这几日尽心而感激你。这都是你应该做的。”
“是。。。是我有错。。。是我对不起小竹。”
“你走吧,以后也不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