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昼抱着已然变回原形的狐妖踏入别院,抬手结印成一个繁杂的术法。
霎时间,无形的结界将整座清净雅致的别院都隐去,不留任何痕迹。
做完这些,他方才走进内室。
屋内装饰虽简陋,却干净整洁没有一丝尘埃。
除去床榻与衣柜,便只有临窗的位置处放置了一张桌案。
桌案上的茶壶热气尚且未散,桌案脚边摔碎了一只瓷杯,茶水浸润蒲团染出一片深色。
就像是匆忙之间起身,撞倒了茶具却无暇顾及。
云清昼将满身血迹的狐狸平放在塌上,动作很轻,像是怕惊醒到对方。
即便是昏迷,狐狸的尾巴也下意识将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
云清昼牵起狐狸的前爪,垂眸透过白绸,看着那道将纯白毛都晕染得鲜红的口子,只觉得心如刀绞。
胸膛间心跳尚未平复,诉说着他的后怕。
但凡他晚了一点……稍微想到某种可能,他就窒息得快要疯。
“陛下,你可知这几百年来,每一日支撑我活下来的动力,都是您。”他呢喃道。
若不是在心灰意冷之前算到一线不可能的生机,算到他还能再见那个人一面,这几百年的枯寂他又如何能独自承受。
喃喃自语间,无数本源生机自二人相接的手渡进沈在心体内。
云清昼咽下喉间上涌的腥甜,分明遮着白绸,他眼前却恍惚浮现起一些零碎的片段。
明亮整洁的教室外,高挑的少年背靠在走廊,沐浴着暖阳,手中捧着一卷书。
少年校服衣领扣到最上面,没有一丝褶皱,冷淡的神态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云清昼。
忽而,他从书里抬起头。
云清昼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教室里,一位身形修长的少年正当着少年的面往少年抽屉里送情书。
他听见少年淡漠的嗓音低沉。
“沈在心。”
沈在心闻言偏过头,挑眉看他,“有事?”
“我就在这里,你可以直接送到我手上。”少年拧眉道。
沈在心凤眸弯起好看的弧度,细软乌润的短更衬得他肤色雪白。
“我写的情书,想怎么送就怎么送,你若是想看,可以等我走了偷偷打开,然后再无情的拒绝我。”他摊手叹气。
他的嗓音不像云清昼记忆中的低沉醉人,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轻快,又不失柔软,就像一曲扣人心弦的江南小调。
可那双凤眸眼底,尽管映照着清冷少年无措的眉目,却没有任何温度。
云清昼站在少年身旁,一眼笃定,沈在心并不喜欢这个少年,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戏弄,可看似性情冷清的少年却动了心。
沈在心懒散地挥了挥手,从窗台翻出教室,只留下一个被包裹在宽松校服里的清瘦的背影。
少年捧着书册的手紧了紧,沉默地目送他走远。
云清昼想跟上去,脚步却始终只能在原地三米范围内,他强行抬手想要触碰那人的身影,指尖却只握住一片破碎的光。
画面如潮水般褪去。
他再次回到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