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生日头一天,贺思嘉却先等来了惊吓——贺瑾和薛冉来探班了。
当时贺思嘉正准备上场拍戏,忽然接到贺瑾电话,心情一下就坏了。但来都来了,他也不可能拦着,只好让绵绵去接人。
绵绵自然知道贺瑾的身份,一路上小心翼翼,虽然贺瑾表现得很随和,可她隐隐感觉对方并不像贺思嘉那么好说话。
等进了片场,贺思嘉已经在拍摄中了。
绵绵搬来凳子请贺瑾和薛冉先坐,又去给他们拿水。
这时,刚去外面抽了支烟的吴臻回来了,见到熟人脚步一顿,随即笑道:“来探班啊?”
贺瑾熟稔地打了声招呼,薛冉也笑着点点头。
三人寒暄了几句,贺瑾听见余枫让贺思嘉再来一条,随口道:“听说余导挺严格的,嘉嘉没有表演基础,平时没少挨骂吧?”
吴臻目光落在贺思嘉身上,慢声说:“那还真没有,老余很喜欢他。其实表演这种事最看天赋,思嘉很有灵气。”
贺瑾只当吴臻在客套,笑了笑说:“那就好,说起来还没多谢你,嘉嘉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
“他一点都不麻烦,平时听话又肯学,或许你应该放下成见。”
贺瑾愣了愣,转头去看吴臻,见对方面上带笑,一时分辨不清吴臻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但吴臻很快就转了话题,聊起了别的琐事。
等贺思嘉拍完一幕戏,贺瑾说要带他去吃饭,贺思嘉既不惊喜也不排斥地应了,他瞟了眼一旁温柔浅笑的薛冉,又看向吴臻,“一起吗?”
吴臻婉拒,“我今天戏份排得很满,快要杀青了不好请假,你们玩开心点。”
于是贺思嘉就跟着哥嫂走了,路上贺瑾问他近况,贺思嘉不太想理,靠着车窗假寐,心里琢磨着贺瑾的目的。
他可不信贺瑾是来为他庆生的,只怕对方都不记得他生日是哪天。
直到进了贺瑾订的包房,贺思嘉看见等在里头的一位年轻女性后,心里有了答案。
贺思嘉瞟了眼薛冉和贺瑾,前者面上流露出几分意外,后者则搭住他肩膀,一副好哥哥的模样,“嘉嘉,还记得书雅吗?”
贺思嘉微一挑唇,“记得啊,白家表姐嘛,小时候拿狗毛推子给我剃头,还把我锁柜子里那个。”
贺瑾和白书雅的笑容都有些凝固,但贺瑾反应很快,轻拍了拍贺思嘉,“那时候书雅年纪小不懂事,不都跟你道过歉了吗?你还跟个小孩子计较?”
“表姐可比我还大三个月呢。”贺思嘉似笑非笑,“计较谈不上,就是看见表姐我有点心理阴影。”
见白书雅笑容愈勉强,贺瑾眼色沉了沉,松开贺思嘉笑了两声,“又来胡说八道,快坐下吧,菜都上好了。”
几人入座,白书雅很自然地坐在贺思嘉身边,见贺思嘉看了过来,她将垂落的长撩至耳后,露出戴在耳垂的精致碎钻,“思嘉,好就不见了。”
确实很久不见。
贺思嘉六岁以前每年都要去白家几次,作为白家人的眼中钉,他的待遇可想而知。不过大多人顶多冷待他,唯有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白书雅喜欢欺负他。
起初,贺思嘉会跟俞芷兰告状,可俞芷兰见他也没出什么大事,不但不管,还告诉他男孩子不可以娇气。直到六岁那一年,他被白书雅锁在柜子里整整半天,被现时都快憋晕了,贺启耀当场了脾气,抱着他离开白家,从此再未带他去过。
回想起过去,贺思嘉早已心如止水,他瞥了白书雅一眼,没吭声。
白书雅一滞,可想到家里交代的任务,她又从手提包里取出个小盒子,递给贺思嘉,“我刚从法国回来,给你带了件礼物。”
贺思嘉懒洋洋接过,打开一看,是对蓝宝石袖扣。
他微微抬眼,目光扫过席上三人——白书雅很紧张,薛冉似有些尴尬,唯有他哥神色如常。
但贺思嘉太熟悉贺瑾了,并未错过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算计。
白家在贺瑾身上的投资真的不亏,哪怕如今没落了,也有贺瑾不遗余力输血。
只是如今贺启耀对白家的意见越来越大,贺瑾不敢用贺家的资源,却将主意打在他的头上。
贺思嘉轻嘲一笑,想把白书雅塞给他,捆绑他舅舅,想得可真美。
但他也没有当面拆穿,收下礼物说了声“谢谢”,席间还和白书雅交换了微信。
只是吃完饭打车回去的路上,贺思嘉拍了袖扣的照片给绵绵,在绵绵查到价格后,他给白书雅转了钱,接着拉黑关机一条龙。
到酒店已经十点,贺思嘉知道吴臻还没收工,直接回了房间。
洗完澡,他疲惫地躺在床上,大脑放空,渐渐有了睡意。
但贺思嘉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个混乱的梦。
梦中,他置身黑暗里,忽然听见了钢琴声。他循着声音往前走,眼前落下一束光,光照中央,穿着星空裙的少女正在弹奏着《卡农》。
周围突然出现了很多人,他们抱着礼物捧着蛋糕,围绕在少女身边,其中还有贺瑾。但少女的视线却穿过人群看向了他,对他微笑,“你就是思嘉?”
贺思嘉猛然惊醒,眼神直愣愣盯着天花板,隔了好半天才意识到门铃一直在响。
他坐起身,拿过手机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