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认识了这个小孩儿,董东东就一直处在纠结里。起先是烦,后来是不烦,再后来是疑似的喜欢,和随之而来的巨大混乱,那是一种精神和肉体的双重错位。但饶是如此,他却从来没想过去质疑这些的真实性,不管多么离奇,不管多么莫名其妙,它们就是真真切切生了。可现在,有人跳出来告诉他,这只不过是个赌局,我们玩儿你呢。
十几天前通过那个所谓“校友”的□□验证时,他从来没想过会展到今天。甚至在沙乐变相承认之前,他都和自己说或许不是这样。但真相,往往就是这么难堪。
难怪小孩儿敢在楼底下那么喊,他还真以为自己成了万人迷呢。
整整一个学期啊,呵,他还真是傻得冒了泡。
撵走沙乐,董东东在小宾馆的脏地毯上坐到了深夜。什么也不干,就把电视声音调到最大,这样手机响他就听不见了。
沙乐打来多少次电话他没数,反正手机电量蹭蹭往下走,但他就是死活不关机,关机多没意思啊,那边就不打了,你也就体会不到那种报复的快感了。当然,他也只能这么幼稚的报复报复,不然呢?把沙乐捉过来打一顿?还在再弄床上折腾一次?他没那个信心不动摇,尤其是小孩儿眨巴着眼睛一动不动望着他的时候。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沙乐挺成功。
后半夜董东东迷迷糊糊就在地板上睡过去了,好在小旅馆暖气很足,倒也睡得踏实。早上自然醒,盘点手机,四十五个未接来电,二十七条未读短信。
董东东觉得自己改把收件箱清空,可落到指尖,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把短信一条条打开来。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溜进来少许,把手机屏映得微微反光。
……
……
……
到最后,小孩儿似乎文思枯竭,只一直重复对不起了。董东东把手机丢到一旁,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水很凉,冻得脸有些木。他索性把脸浸到洗手池里,直到再也忍不下去,才猛地起来,水珠模糊了大半面镜子,镜子里大口呼吸着的人影,产生了微妙的扭曲和变形。
不知不觉间,有什么东西已经偏了。
并且再无法回到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