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清扫时不免心有凄凄。
独孤皇后薨了,这是宫中头等大事。
女官们早已换上了素白衣裳,低垂着眼听着外间风向。
九公主昨夜被送回时淋了雨,竟是起了高热。
小脸红红的,端是可怜。
唤九公主去的是陛下,可送她回来的却是裴太傅。众人纵使心有疑惑,却也不敢在此时问出口。
风口浪尖少说总是没错的。
蒹葭去了小厨房熬药,今日本是要请太医的,却被裴太傅拦住了。
&1dquo;宫内大丧,这时候还是少些事端的好。”
裴矩长眉微挑淡淡道。
蒹葭指尖顿了顿,有些犹豫地看向踏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公主。
却见那青衣太傅自袖中拿出一份药方来:
&1dquo;照这方子抓便好,夜里雷声大,公主受了惊吓,难免心神不定。”
窗外天色沉沉,蒹葭看了眼那粉团儿,咬牙退下。
雨还未停。
淅淅沥沥的顺着房檐流下。
那小公主睡得不甚安稳,连眉头也轻轻蹙着,长长的睫毛在雪白的面上落下一层阴影来。
裴矩伸手轻抚那细烟软眉。
想到昨夜之事,忽然轻笑一声:
&1dquo;阿裙,你倒真是个害人精。”
他这话有意无意,却不由让人生了些寒意。
昨日晋王刚回东宫便召了他去。
却是早已料到隋帝会在今夜下手。
不,只要他回来,总是会让那个权掌天下的男人感到危机。
杨广微微眯了眯眼:
&1dquo;本王该唤太傅裴矩,还是”
&1dquo;石之轩?”
他话音顿了顿,慢慢将杯中烈酒置于桌上,神色漫不经心。
年轻太傅微微挑眉,却是面色不变:
&1dquo;九公主唤微臣裴矩,那微臣便是裴矩。”
他自有世家芝兰玉树之气,此刻也凭添了几分疏狂。
杨广轻轻摇晃着杯中佳酿:
&1dquo;好似花间派出来的弟子都惯会说话。”
这语气肆意无忌,倒是听不出情绪来。
裴矩轻笑了声:
&1dquo;晋王身边红粉众多,又何必来堂这趟浑水。”
两人俱是绝顶聪明之人,自然明白这话中意思。
杨广执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回头一眼似笑非笑:
&1dquo;本王身边没有红粉,只有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