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间里,两人果然如今随风说的,似是再也回不到年少时的亲密无间,但是现在这样,少了些男女无法言明的暧昧,龙四海觉得也很好。
望着景随风担忧的脸,她摇摇头:“西北与通京和北山情况都十分不同,你还是守在北山大营罢,有你做后盾,我也放心些。”
景随风见她一脸执拗,也没再坚持。龙四海说得对,北地战场和西北战场,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是条件地貌都是天壤之别,他贸然前往,可能还不如守在通京。
“明日我便入宫向父皇请命……”龙四海又道。
她去年随着龙霖烨去西北视察过一次,军需军备虽然还算过得去,但因为非战备时期,蜀皇并未在军费上花费太多的银两,因此若是开战,有很多东西需要重准备。
她手里还握着出云的巨额黄金,盘算着明日进宫的时候和蜀皇报备,将黄金单独纳入国库吗,配专人看管,以供军需。
真娅给的地图并未作假,常修的人几番寻找之下,竟然真的找到了那批巨额黄金,足有七千万两……这两年,礼部和户部被查了不少人出来,但是常修却始终都还没有抓到那条大鱼,因此她迟迟未将黄金上交国库。
如今战事将至,她不可能私造军备军需,也只好如此。
思及此,她抬头,只见自己两个朋友愁云密布的脸,不由笑笑,端起手中酒杯:“咱们也别唉声叹气了,这春风明月美酒,及时行乐,我先干为敬!”
明月高悬,春风沉醉,常修和景随风看着龙四海似是没心没肺的模样,互相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明明要上战场的人是她,却是他们三个里心态最好的一个。
景随风摇摇头,无奈提议:“明日殿下请了命便来北山吧,我陪着您好好练几天,热热身。”
龙四海满口答应,又朝两人的酒杯里斟满了酒。
春风拂过窗棂,带起她鬓边碎,她微微抬头望着窗外明月,目光浅浅,似是低喃:“今朝有酒今朝醉,谁知明日何去归?”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龙四海便已起了床,让阿昭为她换好了镇国公主的礼服。五章青衣上,龙在肩,山在背,大带外青内绿,衣摆处乃是金织十二凤,甚至比较太子的礼服还要更加华丽。
蜀国本来没有“镇国公主”这个封号,是当年蜀皇破格亲添的,礼服规制都是按着顶格赶制。只是这衣服实在是太过华丽,龙四海担心碍了人眼,若非必须,这衣服便被挂在她衣橱最深处,一年到头也穿不了两次、
可今日,她要进宫请命,心想着不会有比这礼服更为相称的了。
阿昭为她梳妆,心里却止不住地泛酸。九年前她们殿下回京,看似是风光八面,但是只要阿昭知道那一身华服之下,龙四海身上上大大小小究竟受了多少伤。好不容易药膏涂着,澡浴泡着,眼看着那一身白皙皮肉快要恢复如初,如今却又要回到那吃人的地方去。
“殿下,您能不能不去呀……”阿昭难得说起了孩子话。
透过银镜,龙四海清楚地看见阿昭眼角浅浅的红,伸出手去安抚似的捏了捏她的脸:“你放心,本宫不会有事的。打仗这种事凭的不也是经验吗,本宫这回上前线,可比上次有经验多了……”
阿昭将信将疑:“真的吗?”
“嗯。”龙四海点点头,“本宫保证全须全影儿地回来,我还等着送我们阿昭出嫁呢……”
阿昭摇摇头:“奴婢才不出嫁,哪里都没有殿下身边好。”
许是心中担忧,阿昭今日比平时要任性许多,娇俏的模样让龙四海不由莞尔一笑,又耐着性子,编着些话来安慰这个小姑娘。
待到阿昭为她梳洗打扮完,龙四海出了公主府,正欲往皇宫去,怎料刚走到门口,却只见常修气喘吁吁地打马而来。
他额上汗珠晶莹,呼吸急促,一看便是急匆匆赶来的。
“这是怎么了?”龙四海问。
“开,开战了!”常修有些上不来气。
“什么?北魏朝我们开战了?”
按照现在的情形,虽说开战是迟早的事情,这也太猝不及防了。
她急忙便要往宫中去,却被常修拉住了手,摇了摇头:“不,不是我们……是,是燕国,对北魏开,开战了。”
燕国?
“燕国与北魏向来结好,怎会开战?”常修咽了咽唾沫,“我们也不知道,一大早传回来的消息,只说是两天前燕国向北魏下了战术,燕,燕太子已经带着大军,到了前线……”
听见“燕太子”三个字,龙四海的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
三年前,八荒在通京消失,与此同时,燕国却寻回了走失多年的太子殿下。放眼大6,没有人将一个小小暗卫的失踪与燕国太子的回归相连接,龙四海却知道,一切,都在往着话本里所说的方向疾行而去——
他是故事主角,终究俯瞰天下,终究,不是她的。
“燕太子,带兵去了前线?”她又问,声音里却带着些颤抖。
那话本对八荒登基前的描述很是模糊,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可是显然燕国与北魏开战,不在情节之内。
常修点点头:“也不知道燕皇是如何想的,民间寻回的儿子,还没等两年便要领兵打仗,靠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