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八荒低头轻声哄道。
他一只手搂着她,以利石作为支点,身躯一荡,落脚到了下面不远处的树梢——
下一刻,两人终于踩到了平实的土地。
山谷底部,森林环抱,大树参天,夕阳透过树荫点点滴滴地落在地上,似是光影碎片。远处流水声潺潺,放肆了一个夏天的蝉赶着自己最后的时间,疯狂高歌。
一番下坠,龙四海脑子还有些懵,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滴血的手掌上,捧起来一看,只见已经是血肉模糊,苍白的骨头鲜红的皮肉间露出,很是吓人。
“你受伤了。”她捧着他的手低声喃喃。
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他曾经伤过的左手。
她曾为他请过诸多大夫,精心调养,这两年才稍稍恢复,如今又是功亏一篑。血肉模糊的手掌,皮肉裹杂着碎骨,一道艰涩粗糙的口子像是将他的掌心一分为二,看得人心惊肉颤。
龙四海捧着他的手,眼眶倏然红了。
“这只手你是不想要了是吧!”焦急之间,数落的话几乎是没有经过思索便脱口而出,伴随着焦急而心疼的语气,旋即还有忍不住从眼眶泄下的泪。
滴滴晶莹捕捉住了那落日光辉,悬在脸颊,将落未落。
八荒见状,不自觉地抬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为她拭去脸上湿意,下一刻,回过神来却倏然跪地。
“属下冒犯,请殿下恕罪。”
龙四海还捧着他的伤手,忽见男人跪地,又急又气间猛然搡了他一下:“恕罪?你有什么好恕罪的?”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顾不得太多,撕下衣摆快地缠绕在了那只手上。
八荒冷不丁地被搡了一下,身子向后仰去,抬头她强忍着泪意,握着他的手,像是捧着什么珍宝。
“很疼吧?”她轻轻地在他的掌心吹气,想要缓解他掌心疼痛。八荒愣愣望着她,只觉那口气是吹在了自己的心尖上,酥酥麻麻的,让他止不住一颤,手又往回收了些。
布条在他手掌擦过,带起血肉。
龙四海忙拽了他的手,拧了眉吼他:“你干嘛?”
“脏……”他轻声道,“有血,别脏了您的手。”
龙四海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懵懂而认真的男人,心像是被拧了一下,又酸又疼。
她没让他缩回手去,反倒是将他死死拽住,声音颤:“不脏,一点儿也不脏。”
明明很脏。
八荒看着自己的手掌,眼中划过一丝不解,可是龙四海的动作太温柔,态度太坚决,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将手缩回来,半跪在地,心里不由暗自期盼着: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事实却并不如他所愿,龙四海快地为他包扎了伤口,在手掌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可还有伤到哪儿?”她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