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数百年前以玉器行起家,比起仕途,倒是对从商更为侧重。
这让帝王握刀的手,更加从容了些。
眼看着蜀皇是要动真格清算,崔家家主崔世清终于坐不住了,连夜密会武英王龙风行
两人在京郊一间不起眼的茶寮里相对而坐,龙风行脸上是难得的肃杀之意,问起龙四海受伤一事是否真的与崔家有关。
崔世清一愣:“这,这不是您吩咐的吗?”
闻言,龙风行双眼微眯,眼底寒意四起:“本王何时下过这样的令?”
“是,是崔乾回来传的消息,贵妃娘娘传话,让我们找机会除掉镇国公主。”
为了避免蜀皇怀疑,龙风行与世家的交往通常会通过叶贵妃以及赵府以避人耳目,就算是财物来往暴露,也不过是贵妃私通前朝,查不到武英王府身上。
因此在世家与他之间,叶鸢一直担任着传话人一般的职责。然而现在这个传话人却自作主张,动了不该动的人……
崔世清眼见龙风行脸色越来越沉,心知崔家是办错了差事
自蜀国建朝起,崔家代代愈渐落寞。如今朝堂上,武有左家和6家,文有王家和公孙,他们崔家并非没有往前朝走的心思,奈何后辈无力,一代里唯独出了一个大理寺卿崔楚华,还是个女儿身,这让崔世清不得不心急起来。
待到崔楚华成亲,他们崔家在朝堂上只怕再无落脚之地。被逼无奈,他只得另辟蹊径,当得知武英王有登顶九五的心思时,他便将宝压在了这位杀伐果断的亲王龙风行。
进一步虽有风险,但若是不进,便是死路一条。
然而他汲汲营营这么些年,却栽在一个叶鸢手上,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崔世清眼底一沉,望向龙风行道:“叶鸢假传您的命令,我们这才对镇国公主动手,事已至此,不知王爷可有解局之法?”
“有倒是有,”龙风行嘴角勾起一丝凉薄笑意,微眯的双眼满是算计,“但就要看崔家主舍不舍得了……”
“只要能保全崔家,崔某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情。”
闻言,龙风行脸上笑意更甚,幽深目光看向似是孤注一掷的崔世清,附身在他耳边低言……
这天晚上,隆昌宫内来了一个不之客。
今日是十五号,蜀皇在坤宁宫就寝,因此隆昌宫内宫灯黯淡,叶鸢披了件水红蚕丝睡袍,唤了声绿枝,正欲让她服侍自己入睡,可半天绿枝都没有回应。
她蹙了蹙眉,还欲开口,却只见烛火轻颤,黑暗中走出了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
待认出来人,她惊讶地低呼出声:“王爷?”
“叶嫔娘娘,好久不见。”龙风行挑了挑眉,声音低沉。
叶鸢眨了眨眼:“不,不知武英王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龙风行笑笑,只道:“今天崔世清来找本王,说是奉了本王的命令暗杀阿容。”
叶鸢闻言,明白龙风行这是知道自己假传了他的命令,也不装傻,连忙道因为龙四海坏了赵家的事情,自己只不过是想要为他铲除障碍罢了。
“为了本王?”龙风行唇角笑意未散,凑近了些却问,“你那婢女来找本王的时候,本王和她说了什么?”
想起绿枝回来说的话,叶鸢眼色微沉:“你说,说不能动龙四海……可是,可是那贱人坏了我们的大事,怎能轻易放过她?”
屋内烛光颤颤,龙风行英俊的面容就在眼前,暗黄光影打在他脸上,让原本就英俊的面容更加棱角分明,叶鸢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武英王虽与蜀皇只差两岁,但是长年习武,五十岁的人,根本看不出年纪。如今他站在床边,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叶鸢目光迷离起来,将脸靠近他,声音沙哑:“况且,一旦我们事成,迟早不也是要料理她的吗?本宫这也是为了王爷好……”
“是吗?”龙风行抚上了她的脸,带着老茧的手指拂过她的脸,有些痒痒的。很快,叶鸢白皙的躯体染上了一层浅红,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起来,将脸往他手心蹭去……
“原来都是为了我啊……”龙风行声音沙哑,眉宇含笑。
叶鸢见状,勾了勾他的腰带:“本宫放着好好的贵妃不当,帮王爷做这些事情,这心,您难道还不明白吗?”
一双媚眼微微上挑,看着龙风行,眼波流转间满是情意,龙风行似乎是相信了她,脸色有些迷离,大拇指温柔地拂过她的眼皮——
冷不防下一刻,一颗药丸被他以迅雷之势塞进了叶鸢嘴里。
片刻后,待到叶鸢反应过来生了什么,肚腹间传来一阵剧痛。
她抚着自己的肚子,看着龙风行,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你竟然……”
龙风行朝她冷冷一笑,脸上迷离一扫而尽:“既然为本王办事,就得照着我说的做……阳奉阴违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着,他一把抓住叶鸢的头,俯下身子与她对视:“还说什么为了本王?叶鸢,你不就是怕有朝一日我那好侄儿登基,你的好日子到头,这才想要未雨绸缪吗?”
肚腹疼痛越剧烈,叶鸢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落在龙风行的手上:“你,你就不怕陛下现吗?”
龙风行又是一笑:“他会现的,在适当的时候。”
鸩毒来得颇为猛烈,叶鸢在床上挣扎着,很快便吐血倒在了床上,从嘴角溢出的鲜血糊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