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娴与他对视片刻,猛然反应过来,顿时心神大震,不知如何应对,错开眼左顾右盼。
春溪这个不伶俐的,一双眼还绕着萧蔚和余娴打量,“在哪儿啊?在哪儿?小姐,姑爷那一尾在哪儿啊?”余娴被问得双耳滚烫,让她出去,带上门。
撩归撩,输赢才是大事,余娴还记得自己是冲着银子来的,若他不点明那一尾在哪,可以不算他赢,毕竟讲究个公平的情况下,没得让对手意会自己答案的道理。
余娴平复情绪,一脸风轻云淡:“并未看见,还请夫君明示。”不明示,就算他输。
萧蔚不多考量,“我认输。”有些东西,点破反而失了意趣。他要的是攻心,不是钱财。
余娴讶然,但就此揭过也好,他要真说出来,自己还不知怎么接他这份浓厚的情意,要她这么早就抛却矜持缴械投降,怎对得起她等的两年?
这下那根腰带也归了余娴,腰带上的璎珞曜石典当之后至少有三十两。她还在打算盘,萧蔚已经琢磨着哄骗她掏心窝了,“够了吗?”
他知道她在筹钱?!余娴被拆穿了把戏,只好佯装听不懂望向他。
萧蔚点破:“不够的话,金银玉饰,也都归你。跟你玩,我自是心甘情愿输的,纵有千万次,然也。”
她依旧沉默,心下却如临大敌,变成媚郎的狐狸精要跟她交心,果然蛊得不一般。
萧蔚更进一步:“你我夫妻同心,要做什么事、缺多少钱,都可以和我说。倘若你信得过我,我也能帮你。”他的话就像掺了迷魂汤,一双眼又像那红酥手,只需他盯她片刻,唇瓣开合间,无形的手就捏住她的鼻子,把汤强灌进嘴里。
余娴心想,母亲让良阿嬷查过他的家底,说是清白的,并无所图。他的人脉广,手段多,让他帮忙,总好过自己频频打点。告诉他确实是个好主意。可若是告诉了他,届时揭开真相,她作为亲生女儿,能接受母亲“罪孽深重”的过去,萧蔚能接受吗?她挣扎着,好半晌不说话。
局势都发展到这一步了,萧蔚已不心急。他早知良阿嬷作为监视者,盯着宅中一切,他刻意让余娴察觉到他在留意玉匣,引良阿嬷回禀余家,细查他的背景,落实清白之身。只是没想到余娴也会为了“玉匣”去花家。但无所谓,重要的是让她着手调查当年之事,并与他互通有无。
此时的萧蔚还不知,余娴去花家,并非为了玉匣,而是为了治他心口伤疤。他不知余娴的真心,自己亦没有真心,自然不懂余娴所为。
萧蔚循循善诱:“你若信不过我,我也不会勉强。只希望你万事当心,平安才好。”他起身,在余娴愧疚的眼神中向前走了几步,又顿住,转身回来,从袖中拿出一枚平安符,示意她伸手。
余娴傻愣愣地伸出双手,作捧状。
萧蔚将平安符放置于她的掌心,柔声道:“你还记得我出远门那日吗?其实我是去苦渡寺跪了几个时辰,求了一枚平安符予你。此物不值银钱,但是我一片真心,不求娘子亦予我真心,只望娘子事事如意,日日平安。”
余娴微张着唇,蹙眉望着他:“……”哎呀,她真不是个人啊。余府那样的手段都查不出他有何不妥之处,自己竟还提防若此,怀疑他是那等知道真相后会倒戈相向的人。
他既出财,又出礼,还抽出批阅公务的时间陪她玩一夜漏洞百出的花样。如今只不过想帮她的忙,她竟都不肯坦白目的。她不是人,真不是人啊。
萧蔚要走,走得极慢。余娴喊住他:“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告诉你。”萧蔚等了一等,她又踌躇不言了,萧蔚就大步离去,以此表示既然让你纠结,那么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还是不要听了。
他一出去,春溪就钻了进来,还逮着余娴问:“小姐,姑爷那尾到底在哪儿?最后你们谁赢了?”
听到这个,余娴最后的防线彻底被攻破,匆忙站起身去追萧蔚:“夫君,等等我……”
良阿嬷正被管家大爷拦在院子里商讨过几日寒衣节要怎么办的事,余娴心道正是和萧蔚说话的好机会,更加快了脚步。
萧蔚佯装没听见,径直快步走到了书房门口,才顿住脚步,回头看她,问她还有何事。
余娴看了看周围,示意关门进去说。房门一关,便已成定局,不得再反悔。萧蔚请她坐下,又不紧不慢坐在书桌后,拿起刚烫好的果茶给她斟了一杯。
余娴思量一番,最终仍是选择避开窃听到母亲和良阿嬷私谈的事,编撰个借口:“前些时日,观察到夫君偏好玉匣等物,不仅以打整嫁妆为由,留意我的匣物,还私藏二哥赠我的机关盒,虽然最后发现都是误会一场,但始终觉得怪异。毕竟两年前我被人绑架,家人至今心有余悸,万事小心为上,因此唯恐夫君娶我是有所图,才想探一探玉匣为何物、与阿鲤有无关系,以此推测两年前的主谋绑架阿鲤是否也为玉匣而来。可并无门路,需要用钱打点才行。如今知道夫君是正人君子,阿鲤也颇为惭愧,才想向夫君坦白。”
她信口编撰,竟全中要害。萧蔚以为她此话是故作试探,便想着要更不露马脚些,露出恍然之色,又蹙眉疑惑:“玉匣?”他抿了一口茶:“我确实喜爱匣盒,但也正如你所说,误会一场,并无觊觎之意。至于绑架,那时是我将你救出的,你要追查主谋,大可以直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