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十几年,何乐知再次抱住他。
韩方驰把脸埋在何乐知肩膀上,抬起一只手,搭着何乐知后背。
何乐知即使瘦,但常运动的人不会单薄到哪去,抱着不是特别柔软的手感,肌肉的存在感很强,无论是肩膀还是后背。
与当年相比,这个拥抱来自一个成年男性,虽然有着温和的安抚意味,但它是有力量的,带着雄性动物的侵略性和保护欲。
“头疼。”韩方驰的声音抵着何乐知锁骨,听起来发闷。
“怎么了?”何乐知感知了下他的体温,问他,“有点发烧?”
“没发烧。”韩方驰说。
韩方驰鼻息间全是何乐知的清新气味,两个人体温互相传递,韩方驰觉得自己如同被包裹在一张阳光下的网里,头顶是空旷的蓝天和暖洋洋的太阳。
何乐知的判断是正确的,韩方驰如果不是不舒服或者熬了大夜,不会在白天睡觉。确实是因为头疼,但没到发烧的程度。
韩方驰放开他后,解释说:“上午结束以后去吃了个饭,抽烟的太多,呛得头疼。”
“我说你头发上怎么有烟味儿。”何乐知笑着说。
韩方驰站起来说:“那我洗个头。”
“头疼先别洗了,晚上再说。”何乐知没让他去。
抱的这一下似乎把双方的边界都小小地撞破了一块。如同韩方驰把话说透以后他们回不去单纯的友情,抱了这一次之后他们也回不到前一个有界限的阶段了。
关系突破了就没可能返回,但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是何乐知自己选择的,是他先抱的。
何乐知在加班的时候收到条微信消息,他以为是韩方驰发的,点开看到是一个同学发来的电子请柬。他有些意外地点开看,又有同学要结婚了。
从二十七八岁开始,每年要参加的婚礼不计其数,到了这两年更是集中,大家在完成任务一样陆续结束了单身生活。
发消息来的这个同学跟何乐知同班了六年,是高中那个班级里他唯一的初中同学,高三他俩还坐了半年多同桌。他跟何乐知差不多,不常出来,虽然跟大家也熟,但不完全算经常一起玩的小圈子里的。
大学时他家里出了变故,休学了两年才继续读完,之后弟弟又生了病,那几年过得非常不容易,大家还给他筹过款。何乐知看到他的婚礼消息特别替他高兴,生活总归是越来越好的。
何乐知:收到!恭喜恭喜!
对方的语音消息同时发过来,是一条将近一分钟的语音。
内容先是问他本月26号有没有空,如果有空还是希望他能来。接着说好久不见了,问他最近怎么样,又说说自己的现状。
何乐知因为跟他做过同桌的关系,在那几年里对他关照很多,帮过他一些忙,何其还托人把他弟弟送到康复中心。所以每次跟何乐知联系都会说说自己的现状,算是给帮过自己忙的人一个交代,是个踏踏实实在过日子的
人。
何乐知跟他聊了几句,说自己一定去。
自从跟周沐尧分手以后,请柬也收到过几份,何乐知都是微信里转了红包,人没到场。
因此韩方驰问他:“故明婚礼我帮你给个红包?”
“我自己去吧,他结婚我还是得去看看的。”何乐知说。
韩方驰先是“嗯”了声,之后说:“他结婚应该都会去。”
何乐知明白他在说什么,说:“没关系。”
婚礼当天上午韩方驰医院有排班,他得从医院直接过去。何乐知想着结束以后得跟韩方驰一起回来,因此没开车,这地方停车非常困难。没想到叫了个不靠谱的司机,先是走错了路,又在路上发生了磕碰,处理事故花了二十分钟,等他到了婚礼已经开始了。
大厅里正在放剪辑视频,灯全关了,只有屏幕里的光忽明忽暗地照着明。
何乐知眼神本来就没多好,这会儿灯一关,更是谁也认不出来。
还是肖遥先看见了他,远远地冲他晃晃手机,何乐知认出他,朝他走过去。
何乐知很久没跟这些人见面了,打个招呼还是要的。
屏幕里放到新郎新娘在海边拍婚纱照的细节,光一下子变得很亮。怕挡别人视线,何乐知稍微弯着腰。一桌人都看见了他,纷纷跟他打招呼,只有周沐尧没有吭声,只沉默地把视线投过来。两人对上视线,何乐知也跟对其他人一样,朝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