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沈骊珠举止沉静地朝对方行了个礼,却是难得的心浮气躁,立刻便问,“请问,我表妹齐宝衣和浅碧可在这里?”
“是在千金台。”
李延玺随手抛洒了所有的鱼饵,无数锦鲤争先抢食,然后他转身拿帕子擦了擦手,紧接着朝沈骊珠走去。
银紫色衣摆拂过地面,步步都似踏在谁心尖上。
“只是,如同这锦鲤想要天上平白掉落的鱼饵就得被锁在池中供人观赏,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太子走到沈骊珠身前,才停住脚步。
他微微倾身低头,唇似春风裁剪出一枝桃花,灼灼地勾起艳色的弧度,有点像是刻意的引诱撩拨,语气温软了片刻,似情人间耳鬓厮磨时才有的缱绻亲昵,
“千金台这样大,无人引路,阿姮恐怕连她们在哪里都不知道。”
“所以,阿姮想要带走她们,是想以什么来交换呢?”
沈骊珠眉眼似覆了一场落雪,无处不美,也无处不冷,抬眼间眸心深处隐约现着丝丝的怒意,余光里已经没有了那个引路侍女的身影,她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殿下,她们是你命令暗卫掳来的,掳了人再向我索要代价,世上没有这样无本万利的交易。”
虽然担忧齐宝衣和浅碧安危,沈骊珠也不可能事事妥协。
若是李延玺一而再再而三的效仿这般,拿她身边亲近的人逼迫她,她岂不是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沈骊珠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轻易的就退让。
李延玺却是漫不经心一笑,打消了她这种顾虑,“阿姮,孤只让少臣‘请’你,不曾想到会是齐家小姐。”
不过无妨,虽然中间阴差阳错,事情波澜重重,但总归……她还是来了。
李延玺也是在告诉沈骊珠,他本意并没有想要对齐宝衣怎么样。
是因为她让齐宝衣扮成自己,他的暗卫才抓错了人。
沈骊珠咬唇,是,是她自作了聪明,才让齐宝衣和浅碧落入了太子手里。
“……那殿下要怎样才能放人?”
因着骑马而来,她束在发尾的发带不知何时已经遗落,如墨青丝微微凌乱,一缕散落在耳畔,李延玺见之不禁抬手轻轻地撩起那缕长发,勾缠在指间。
那发丝似上好的绸缎,光滑细腻,触感果然跟他想象中的一样好。
然而这样的亲昵,令沈骊珠微微蹙眉,她别过脸,往后退开,“殿下,还请自重。”
那缕长发从指间滑落,李延玺心头竟然觉得微微遗憾与失落。
不过,人就在他面前。
李延玺又不觉遗憾了,他望向她因为别过脸去,暴露在他眼下那抹雪白精致的耳垂,上面并无什么点缀,忽然想起自己拾到的那枚明珠耳珰,此刻那明珠还在他怀中,李延玺心念一动,出声问道:“今日怎么没戴耳饰?”
那明珠耳珰极为衬她,甚美。
李延玺将怀里的东西取出,本想归还。
沈骊珠不知为何太子忽然问起这么一件毫不相关的小事,她转过头,启唇下意识回道:“我并不喜爱戴这些,那日是阿遥……”
然后,她看见李延玺手中的东西。
正是她之前不小心弄丢的那只明珠耳珰。
原来在这里。
“请殿下还给我。”
她不想辜负了阿遥的心意。
李延玺却是在沈骊珠不经意说出“阿遥”二字时,就沉下了眉眼。
唇边浮起嘲弄。
原来,她并不喜这些妆饰,是她那未婚夫所赠,她才如珠如宝的戴着。
他却以为那是她的东西,贴身收藏。
李延玺冷笑了一声,劈手将那枚明珠耳珰扔进千鲤池里——
转眼就消失不见。
“你!”沈骊珠微微睁大了眸子,目光灼灼生怒地瞪着他,似想要骂他两句,但不知骂什么才好,然后她转过身,跑到阑杆边上,似乎想看东西落在了哪里,或是能不能再捞上来。
“阿姮,是想要现在下去将你未婚夫送你的耳珰也捞起来吗?可是千鲤池这样大,三天三夜都未必能捞得上来。”李延玺身体倾过来,将人困在那鲜红阑杆和自己胸膛间,唇艳丽危险地贴在沈骊珠耳边,声音藏了冰冷的嫉妒,“可是,你的表妹和你那婢女,饿上三日,恐怕早就没了性命呢。”
沈骊珠一惊,在李延玺的双臂间转过身,三千青丝如墨般往后散落,几乎要悬落到水面,被青裳包裹的纤细腰肢抵着那颜色鲜艳的阑杆,远远的望去竟然有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娆之意。
她被困住,脱身不得,含怒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连殿下也不喊了。
李延玺冷笑道:“你陪孤一晚,孤就放人,否则她们就一日不能进食,只能饿着——”
“啪!”
沈骊珠惊怒至极地抬起手,一巴掌扇在太子脸上,连指尖都在颤抖,羞愤地骂道:“李延玺,你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