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顾不得换气,连忙提着水盆就往产妇那里走。
“好了好了,开了开了!看见头了!”接生的老妇人突然喊道。
贺霖听到这一句转过头一看,因为离的比较近,看得也比较清楚,当看到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她胃里一阵翻山倒海,差点没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胎儿整个从产道滑出,稚嫩的哭声响亮的很。
“哦,是个女孩,剪刀呢?”老妇人看向贺霖。
贺霖马上反应过来,将在开水里煮过的剪子递给老妇人。剪断脐带,温水贺霖已经准备好了,将身上还带着血迹和白色分泌物的婴孩轻轻放入水中洗浴。
洗完擦干,厚厚的襁褓包上。
贺霖抱着小婴儿犹自有些手脚颤的时候,回头看见接生婆将手伸入到贺昭体内抓出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出来。
她脚下立即一个不稳。
这年头生孩子实在是太考察心里素质了。
忙完之后,接生婆看着产妇没有异样,将沾满血的手清洗干净,将她的报酬,两只雪白的兔子提起打个招呼便走了。
贺霖将贺昭安顿好,带血的褥子被子卷起来换上干净的。
房内收拾干净,她让李桓带着佛狸进来瞧一瞧生的女婴。
贺昭靠在那里,衣服敞开着为生女儿哺乳。
“家家。”李桓带着弟弟看着母亲,襁褓里的婴儿脸还是红红的皱皱的,瞧着也不怎么好看。
这个冬天不管是贺霖家,就是李桓这里过的也不怎么好。
贺昭抱着怀里这个小的,想着家里的口又多了一张,可是丈夫什么时候回来将钱米等物带回还不知道。
生产过后的产妇很脆弱,贺昭甚至有些忍不住要掉眼泪。
“这可怎么办呢?你兄兄也不知道甚么时候才能回来,家里又多了一张口要吃,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活的下去。”
贺霖见状才要劝,结果佛狸在李桓身边突然嚷了一声“得活!”
这声让一屋子的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佛狸刚刚说甚么?”李桓低下腰,将弟弟抱起来问道。
“刚刚他说‘得活’,”贺霖笑起来,“听说孩子的眼睛最是干净,说的话也非常的灵验。阿姑,”她笑着看向贺昭,“好兆头呢。”
不管这孩子说什么了,反正她都要往好的方向想,要不然这日子还过得下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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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诨坐在帐子里看了看正在擦拭环刀的贺内干一眼。
“我说,乌头,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贺内干擦拭着手里的刀,抬眼看向李诨,几人在这里也快一年了,这一年里几个人都没有回去过,家里头过得怎么样,也完全不知道。
而在步六孤荣这里,想要博得出头的机会,可不是靠着出众的姿容就能办到的。
“那里,你真的有办法么?”贺内干放下手里的倒问道。
那里指的就是步六孤荣,他们这群人怎么可能甘心就在军中做一个打打杀杀的活计,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自然是要看着更好的了。
李诨和人混熟打交道的本领那是一等一的,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和军中好几个人混个透熟,还能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我已经拖了人,就看那位愿不愿意试一试我了。”李诨解下横在腰后的环刀放在一旁。
“真要试试你,你有把握么?”贺内干看着李诨,湛蓝色的眼里带着些许疑惑。
“我连那位的马喜欢吃甚么我都摸清楚了。”李诨说道,“你家阿崔说,这圣人有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将他的心思摸个底儿,应该胜算要大些。”
“好端端的说我家的作甚么。”贺内干想了想,也想不起来崔氏是不是真的曾经说过那句话了。不过这种活,这群人里到底还是李诨更擅长此道,贺内干自认不过一个草原莽夫,就不跟着凑热闹了,他擅长的不在这里,叫他去战场上冲锋陷阵还成,去和这些人费脑筋当真是用错了地方。
“乌头。”帐子进来一个人,“将军让你前去。”
贺内干和李诨相视一笑,李诨叉手抱拳,跟着来人走了出去。
到了一处大帐前,却没有见到步六孤荣本人。
只见着一名亲兵牵着一匹马走到李诨面前,“将军有令,让你洗马!”
李诨面上不见有任何的不满,他恭谨抱拳,而后接过亲兵手中的马缰,带到河边去。
河水潺潺,李诨袴卷起,给马清洗起身体来。
那马是出了名的性子烈,有人要触摸它就嘶鸣不已抬起前蹄,让一众人伤透了脑筋。原本守在一旁准备看李诨被烈马踢到河里的人,见着那马在他手下老实的不得了,一个个惊讶的长大了嘴。
待到清洗完毕,李诨整理了一下仪容牵着马去见步六孤容。
大帐外,引见他的刘贵向他使了个眼色。
进了大帐,主位上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男人有些许羯人的血统,白肤高鼻,容貌俊美。
“听说,你将那匹马驯服了?”男人将身体靠在身后的那弯凭几上,神情颇有些意味。
“回将军,是。”李诨抱拳道。
“我不信,”说着,步六孤荣起身,“我亲自去看看,若是有半点虚假……”他看着面前的李诨唇边露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