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萸面对自己可没有那么轻松惬意,也没有那么多的话题,不行,这情形必须改变!那天的事他全都知道,知道齐沐瑱极力向太后讨要向萸,知道他想拿十个美女换一个向萸。
在齐沐瑱眼里,女人等同于物件吗?还以物易物呢。
知道太后毫不犹豫地拒绝后,难得地,齐沐谦对她心生感激。
两人对垒经年,这可是第一次,太后做的事符合他的心思,这么好的太后啊,他怎么能够不好好“孝顺”?
噙起笑意,换掉满脸冷冽,齐沐谦大步朝亭子里走去。
两人正在对话,话题内容是他们都喜欢的画技,向萸在钓鱼,而齐沐瑱趴在桌面上,偶尔抬头看她、偶尔低头轻笑,细心地勾描起一幅“美人垂钓图”。
好吧,是言过其实,向萸称不上美人,不过君无戏言,他说她是美人她就是,这天底下的审美标准就该以皇帝为标准。
这话太狂妄,但还真的是道理,不然杨玉环那个胖子怎会名列中国四大美女?
离题了,齐沐谦大步进凉亭,毫无预警地,手掌啪地拍上齐沐瑱肩头,刻意施上力道,拍得他笔尖一颤,美人头上长出一颗大疙瘩。
与此同时,齐沐谦顺势挡住齐沐瑱看向萸的目光。
咬牙、忍气……一颗疙瘩坏却一幅佳作,他本想献图请美人笑纳,没想到来了个不速之客,破坏他妥妥的计画。
齐沐瑱强忍欲要喷发的怒火,稳住颤抖双臂,放下毛笔,准备起身请安。向萸动作比他更快,她放下鱼竿、果断起身。“奴婢给皇上……”
“别多礼。”一旦面对向萸,齐沐谦的死鱼眼立刻活泛起来,他的虚伪笑容转换出真诚。“没事,专心钓你的鱼,中午咱们吃茄汁鱼片。”
他那口气语调,在在显示他和向萸亲密无边,他们是彼此的自己人,至于外来户……哪边凉快哪边蹲。
“是。”向萸坐回原处继续甩竿,脑袋却想着齐沐谦嘴里的茄汁鱼片。
这几天除小顺子外,她和赵厨子走得最近,一个是光会说不会做的厨艺界小菜鸟,一个是总想在旧菜色里变化出新品项的老鸟,两只鸟一拍即合,逮到机会两人就在厨房里叽叽喳喳,捣鼓出一堆能吃不能吃的东西,而两人的感情也就这么顺利成章地捣鼓出来。
前两天,小顺子还偷偷对齐沐谦说:“姑娘越来越像咱们德兴宫的人了。”
讲这话的时候小顺子满脸骄傲,好像当“德兴宫的人”就高人一等似的,完全忽略德兴宫是被整个后宫排挤的禁区,也是俗称冷宫的化外之地。
不过齐沐谦很喜欢小顺子的描述,很高兴向萸越来越像德兴宫的人。
“这么早过来?阿瑱忘记朕要早朝吗?久等了吧?”齐沐谦笑吟吟问,完全看不出片刻之前,他脸庞身体迸发出的惊人杀气。
“微臣见过皇上。”齐沐瑱恭敬作揖。
他的身体僵硬,因为厌恶。
他看不起齐沐谦,大齐传国以来,历任皇帝找不到比他更糟糕的。
不相信?去听听民间风评,去看看他坐上龙椅之后,朝廷风气败坏到什么程度!
治水不行、赈灾不行、贪官污吏横行,他唯一的好处就是幸运,边关无战事,邻国各有各的头痛问题,没有多余心力对付大齐。无数事实都证明他当不了好皇帝,既然如此就该退位让贤,偏偏皇帝这差事,不死不卸任。
都怪当年先帝和太后眼瞎、择他登基为帝,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坐拥至高无上的权力。
齐沐谦笑看他眼底的厌恶和鄙夷,却不得不对自己折腰。
心情飞扬呐,这叫什么?叫地位碾压一切,无论自己是昏庸还是废,只要他一天待在这个位置上,齐沐瑱有再多的不满都得收拾骄傲,向他俯首弯腰。
齐沐谦拉大笑意,拍上他臂膀。“什么微臣?咱俩啥关系,你这么喊是不拿朕当亲兄弟?”
亲兄弟?齐沐瑱冷眼相望,让齐沐谦的热脸贴在自己的冷屁股上。
但齐沐谦好像无感似的,热情地对他说:“你来得正好,朕恰巧得了张吴道子的画作,打算赠与你呢,你带回去,敬王叔肯定会很高兴。”
“吴道子的真迹难觅,皇上还是留着吧。”齐沐瑱退开一步,刻意冷淡、故作疏远。
这番作为是为了告诉向萸,自己和风评差劲的皇帝虽有血缘关系却不是同道中人。
向萸有没有看明白不知道,但齐沐谦确定是明白了,恶念兴起,他偏要把两人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