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望县眼下旱情严重,明日你若是渴了怕是还得花个十几钱的银子才能喝上呢,拿去吧。”唐一意还坐在板凳上,低沉的声音传向柳云关。
不该花的钱能省则省,柳云关就这么想,接过了掌柜递来的茶。
“多谢。”
碗中的水没因为一两片茶叶的加入而变色,依旧清澈透明,客栈的烛光打在柳云关脸上,又被碗中的水映射,他在碗里隐约看到了自己的脸。
木制的楼梯很有年代感,每走一步沉重的响声都要在客栈里回荡。
柳云关进门前从门廊往楼下望去,唐一意和掌柜依旧坐在原先的位置上。
不行了,实在太困,他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唐一意起了个大早,在柳云关门口候了许久,待到阳光都从门檐挪移到门上了,也没见柳云关有任何要出门的迹象。
平时也没起这么迟呀,事出反常。
“柳大哥,还没起身吗?”唐一意敲了敲门。
半响不见屋中有人回应,担心柳云关又出了什么事,唐一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推门而入。
“阿意。”
唐一意的手刚摸上门扉,客栈楼下传来了柳云关的声音。
她将头探出围栏向下望,柳云关正呲着大牙往上跑,脚步踩在老旧的楼梯木板上,震得木板嘎吱嘎吱地响。
“今日起这么早啊。”自从陈都受伤以来就没见柳云关起这么早过,唐一意语气里带些惊讶。
柳云关摸摸肚子,不好意思地说:“昨晚没吃饱,饿醒的。”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肚子饿了,他真能睡到日上三竿。
“怎么样?找到吃的了吗?”起这么早,该不会什么收获都没有吧。
柳云关在唐一意面前将双手摊开,空空如也,还真没有什么收获。
“这个小县今年受旱是真的严重,客栈里没有吃的,我起了大早出去,想着能抢先一步买上一些,没想到满大街都是人,问了一圈现他们也是来找吃的。”
“荒年如此。”唐一意叹息。
“那我们今天吃什么?”柳云关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出了响声。
“问问掌柜吧。”
两人不约而同往楼下望去,看到掌柜就在台前满面愁容地拨弄他的算盘。
“掌柜的,客栈内无余粮,请问这些时日是如何度过的?”唐一意双手撑在台上,问道。
掌柜停下了手上拨算盘的动作,道:“每日正午,东市的富商许明会于其府前施粥,小店正是靠着许富商的恩德维持性命的。”说完顺手指了一下东市的方向。
“东市在哪里呀?”柳云关不能单靠这手指的方向就区分具体方位。
掌柜低着头又操弄起了算盘:“东市就在夏望县的东边。”
“东边是哪边?”柳云关追问。
“多谢掌柜。”不等掌柜再回答柳云关的话,唐一意一把拉起柳云关就出了门。
东西南北可是最基本的方位,街上任一小童都能辨认,柳云关这是简单甚至到了愚蠢的问题,方才那掌柜眉头都皱起来了。
自从失忆之后,柳大哥的方位感变差了不说,察言观色的能力也大大降低。
未到正午,去往东市的街道上已排起了长队,唐一意和柳云关再想往前走点都是寸步难移。
周围排队的百姓皮肤黝黑,面容消瘦,沾满尘土的衣裳已变成黑色的,像是多日未曾换洗。夏望县许久不见落雨一滴,县中井水几乎见底,渴了都怕没水喝,怎敢将稀少的水源再做其他用途。
唐一意和柳云关到达夏望县不过两日,先前赶路途中曾换洗过衣物,在此刻的人群里稍显洁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