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句话都不想跟詹甜甜讲,直接拿着包包,拉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裴爽在下面客厅里坐立不安,啵啵不在,应该被保姆带走了。刚才她跟詹甜甜的争吵声应该让裴爽听见了,看见裴泠泠沉着一张脸出来,裴爽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她一眼,想劝没敢劝,倒是裴泠泠,语气疲倦地对她说道,“妈,啵啵先放家里,我出去走走。”
她才跟詹甜甜撕破脸皮大吵了一架,现在也不适合待在家里。
裴爽求之不得,连忙点头,“我帮你照顾啵啵,你去吧。”浑然不问她去哪里,怎么样。
也是,她这个老大,在父母眼中从小都属于那种不需要操心的孩子,时间一长,家长也就自然忘记嘱咐了。
☆、第二十章〔文收250的加更〕
第二十章
“进来吧。”唐昭理一边让开身子,一边给何苏拿了一双拖鞋。她身上带着伤,脸上也有着浓重的疲倦,她进来换好鞋子,笑了笑,说道,“说起来这还是你结婚之后第一次到你这边来。”
何苏说完,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我不是说泠泠怎么了,就是。。。。。。感叹一下。”
唐昭理不在意地笑了笑,转身过去给她拿了瓶饮料,“你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她。。。。。。我一直想把她身上的坏毛病改过来的,但是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有作用。”裴泠泠小气,时刻防着何苏,要是说她不是那样的人,唐昭理自己都不信,太假的话他也说不出口来。
他坐到何苏身边,仔细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伤,“你以后开车小心点儿,要是实在不想开车,找个人帮你。”
何苏接过饮料,却并不打开,只是拿在手里,无奈地笑了笑,“我孤家寡人一个,到哪里去找人帮忙呢?”她把那瓶饮料放回桌上,“你忘了,我不喝甜饮料的。”她为了维持身材,所有糖分饮料都敬谢不敏。
听了她的话,唐昭理解释道,“我记得的。”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何苏的习惯,哪怕吃饭筷子习惯放成哪个样子,他都记得。“只是这段时间这边没有人来,家里的东西好久没人打扫,冰箱里只剩下这个了。”他顿了顿,又说道,“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吧。”
何苏抿唇一笑,有些苦涩也有些欣慰,“难为你还记得。”
她这话说完,唐昭理没有搭腔,也不知道是陷入了曾经那段美好的回忆还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一样,屋子里有短暂的沉默,最后还是何苏打破了它,“这段时间,谢谢你了。如果不是有你帮我照顾阿麟,我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说的哪里话。”唐昭理笑了笑,声音温柔得好像能滴出水来,“都是一家人,我对阿麟也有责任的。”
“一家人。。。。。。”何苏小声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自嘲地笑了笑,“这个家里,除了你还把我当家人之外,还有谁会把我当成一家人呢?”
唐昭理默然片刻才说道,“我大哥的死,是我的错,跟你无关。我父母。。。。。。他们不过是因为怪自己的孩子不好怪,只能怪别人。你。。。。。。不要往心里去。”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何苏心上那块病一样,她的语气不复之前的缓慢,变得有些急切起来,“你觉得,我要多心大,才能不往心里去呢?阿麟你也看到了,跟我十分生疏,那好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难道我能害他吗?可是,你妈也不让我靠近阿麟。那是我的孩子啊!她怎么能,怎么能剥夺我跟我孩子在一起的权利呢?”
“有的时候,我很想问,是不是家里有钱,财大气粗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体谅你父母因为失去儿子看中长孙的心情,但他们能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个当母亲的心情?”她抬头看了一下唐昭理,发现他一直没说话,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
唐昭理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何苏低下头来对他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还能时常去看阿麟,都是你在中间斡旋,我很感激你昭理。”她抬头,一双眼睛盈盈如水,含着无数脉脉情思,仿佛化作无数丝线,将人紧紧缠绕,“这些年,我一直很感激你。”
“说的哪里话。你是我大嫂,如今我大哥不在了,我当然要看顾你一些了。更何况,如果不是我,我大哥也不会去世。”唐昭理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漠然,目光毫无目的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花瓶。
何苏抿了抿唇,边思考着边开口,“昭理,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没有。”他飞快地反驳,简直像是欲盖弥彰。
何苏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但就算是这样的笑容也转瞬即逝,“你说没有,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你自己?”不等唐昭理说话,她又说道,“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怪我当初在英国离开你,怪我害得你大哥去世,这些年,我深深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每一次,我看到你对裴泠泠那么无微不至的时候都在想,如果当初我在英国没有离开你,是不是后面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那天我听见你跟她说你们两个要离婚,我明知道不应该,心里却还是隐约有些高兴的。就当是我痴心妄想,总觉得,你不属于她了,就能属于我。。。。。。”说到后面,她已经有泪在即。唐昭理看着她那样子,认命一样叹了一声,伸出手来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你何必。。。。。。”
“我何必?可能是当初种下的苦果要我自己来咽下去吧,都是我活该了。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要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何苏苦笑了一下,“每次来接阿麟,我听见他说起你的事情,明明不在你身边,却高兴得跟个什么似的。我知道我自己没资格,但总忍不住去肖想。很卑鄙吧?可是我除了这样卑鄙地肖想你,其他什么都不能做了啊!”
“我不敢回唐家,一来是因为你父母不欢迎我,二来也是害怕看到你对她那么好。你对她的每一份好,都让我想起当初在英国的那些岁月,虽然没有钱,但我们却有爱情,越想我会越加埋怨自己,当初不应该跟你错过。。。。。。如果我当初没跟你分开,我们的孩子,现在都已经小学了。。。。。。更不会有阿麟现在受这么多的苦。那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啊,你可能永远不知道我打掉他的时候心里有多痛。。。。。。我现在有的时候都还能梦到他叫我妈妈,叫我别不要他。。。。。。这样一来,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裴泠泠,不是嫉妒她有财有貌,而是嫉妒她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嫉妒她能为你生儿育女。而我却除了嫉妒,什么都不能做。”
情绪的闸口一旦打开,沉寂多年的感情像是洪水一样倾斜而出。那些潜滋暗长的情愫,因为被压抑太久,一旦见到阳光,就肆无忌惮地疯长着。何苏说话间已经伸手握住了唐昭理的手,她的手很瘦,刚好放进他的手中。唐昭理垂眸看了一眼,恍然间好像又回到在伦敦时的那个小阁楼上,他握着她的手,笔法生疏地在纸上画素描。夕阳照进来,她的侧脸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边,窗外有洁白的鸽子飞过,那个时候的何苏,纯洁得好像神女一样。。。。。。时光太久远太美好,那一年夕阳的余晖好像透过时光传到了他身上一样,让唐昭理一时间居然忘了把手抽出来。
何苏还在跟他倾诉衷肠,但屋子里突然想起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唐昭理被吓了一跳,连忙把手从何苏手里抽出来。再仔细一听,那铃声十分熟悉,是一段相当逼真的婴儿笑声,那是裴泠泠录的啵啵的笑声,唐昭理再熟悉不过了。在这样安静的环境当中突然响起来,听惯了的铃声,居然透出一股诡异来。
可是,裴泠泠的电话铃声,为什么会在这里响起来?还是说,她人就在这里?意思就是,刚才他们说的话,裴泠泠全都听见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铃声,久经沙场的唐昭理一时之间居然忘了该如何反应。铃声响了两下就被人掐断了,紧接着,卧室的门被人拉开,裴泠泠拿着手机,出现在了门后面。
她衣服有些皱,头发也散了些,不像平常那样一丝不苟,应该是刚才睡着了。眼神十分平静,平静到诡异的程度,何苏的手还拉着唐昭理的手臂,他们两个跟裴泠泠遥遥对立,仿佛是在对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