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人起哄:“值!别表演了,赶快拍吧!”一阵又一阵的哄笑。
华夏最看不起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深吸一口气,高傲的抬着头,接过话筒。
主持人问:“准备好表演什么了么?”
她说:“我唱歌好了。”接着就开口清唱起来,把主持人那句,“cd给我”淹没。
是陈绮贞的歌,《慢歌3》第一次听的时候被感动得要落泪,莫名其妙的就想起来了,按理说,她更喜欢王菲,尤其是新专辑里的《四月雪》,全世界都那么脏才找到最漂亮的愿望,和眼下的处境多么贴切。可是她脑子忽然空白,本能的就开始唱了。
“……回忆谁不会有,犯错谁不会有,重要的是你和我……”
她唱的时候底下还是乱糟糟的,因为是清唱,同学们都尽量保持安静,没用,她也不在乎,一个人在台上安静的唱歌,握着话筒,唱得投入而执着。
关欣本来捏了一把汗,她害怕华夏会站在那里冷场,可是没有,她认识的华夏从来都是勇敢的。尽管是清唱,真心听的人也不多,效果却很好,至少她那么觉得。
等华夏唱完了,主持人开始计时拍卖,搞一副滑稽的开枪的姿势:“预备……齐。”
下面的人开始报数,华夏没想到自己的市场还不错,就把之前的别扭抛之脑后,没有特别的尴尬,不是想象中大家跟她大眼瞪小眼最后有好心人掏出一元钱同情费。一元,两元,价值飙升的速度还不赖,叫价的有男有女,她很费解,女人叫了她干嘛,于是赶紧给关欣使眼色,关欣冲她点头示意心中有数。逐渐创造新高,出现了空前的□,一路叫到了五十元,虽然不是什么大数,但是对于一元起拍,中间有人叫价三块两毛五的一场拍卖会来说,五十元是笔巨款。
华夏猜想,这是她人生里最漫长的三分钟,足足有三年五载的样子。价格一路涨,她也跟着一路紧张,看不清谁叫了价,都是一张张陌生的模糊的脸。直到电子显示接近3分钟时,同时出现了两个声音:“五十五。”时间到,无人再叫。
她茫然的看了过去,穿透整个厅堂,在人群中一眼就寻到了他,一双温和冷静的眼睛正通透全局,她一个慌神也失了情绪。他们只是不动声色的演绎,没有波澜没有起伏,忘却时间忘却空间,不顾一切的只为这一个瞬间,眼神交汇的瞬间世上不肯再容他物。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错开目光,注意到他穿着白衬衫,深咖圆领毛衣,华夏的心噗通噗通的跳得厉害,心中有洞天,娅姹潺湲。
这是一个开始。
关欣回头看了看门口的男生,举着手大声说:“我放弃!”华夏回过神盯着她,倒不是愤怒,也不是生气,是没看明白,云里雾里的,自己就被卖了,还被好朋友接二连三的卖了两次,这才是真正的七年之痒吧。
主持人伸出大拇指说:“放弃得好,不然美女一拖一会严重打击我们脱光事业的哦!”拖了长长的尾音,令全场哄笑。
到临时后台给主办协会留了联系方式,像模像样的签了合同,其实她拥有最后的机会选择不跟进,只是需要商量而已,她琢磨了一下决定放弃,因着心底那些正在不断涌动的好奇。华夏出了咖啡厅就一直处在状况外,男生在前面大步流星,她却随时都在准备逃忘,如果他忽然转身说一句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之类的台词,她就立地大叫流氓。他没转身,也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歹人家花了五十五元买断了她今晚的约会权。
走了多久她不知道,他大概也不知道,停了步子回头看,华夏也停了下来,紧张的望着他,满眼都是紧张想遮掩都遮不掉。他问:“你还跟着呢。”
华夏没话说了,你要是想学习雷锋早点说啊,枉我跟你走了大半个校园。忽然轻松下来:“哦,那再见。”扭头就走。
“还真走啊。”
华夏转身保持警醒:“还干嘛?”
他笑:“你那眼神搞得好像我欠你钱。”
华夏忽然灵光乍现,掏出钱包:“不不,我欠你钱。这是五十五块,我还你。”
他不接,“这是干什么。”
她又补了一句:“谢谢你。”真心实意。
他还是不接,云淡风清的商量着:“要不请我喝杯汽水吧。”
华夏不好拒绝,觉得这个要求也正常,试探的问:“食堂?”
他毫不犹豫:“后街。”
华夏想了想:“好。”
他先迈步,比之前放慢了速度,他们变换了队形改前后追债式为并肩前行。他问:“华夏是吧?”
她点头:“对。”才拿出合同来看,路灯不甚明亮,那名字又签得笔体飞扬,她仔细研究了半天,也搞不清楚是个什么东西。
他说:“樊覆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覆舟。”
华夏猛然偏过头疑惑:“那个不是翻船的意思么?怎么能叫这个名字?”
樊覆舟略微点点头说:“嗯,是翻船的意思。没错。”
华夏觉得自己过激了,缓和着尴尬:“挺好的,不是还有人叫刘庸,也有人叫刘叉么?都是名人啊。”
他随之笑起来:“是挺好的,爷爷给取的,说是将来会遇到一个人使我翻船,注定的。”
将来会遇到一个人使我翻船,这句话里有着缘定三生的味道。他的笑容在如水夜色下那般皎洁,华夏不知道还有谁用皎洁形容过男人的笑容,她只知道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只生出这两个字。
她问:“你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