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是没说话。当初他说,做我女朋友吧,她答应了,今天他说,我们分手吧,也应该答应么?
可她舍不得,强压着想要哭泣的冲动:“我知道我最近心情不好……”
他说:“也许分手了,你会快乐一点。”他还想说,是我不好,跟我在一起以后让你遇到好多不开心的事情,给你带来了许多麻烦和压力,又总是惹你哭,帮不了你什么,也安慰不了你。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可他是那样的不善言辞。
为什么我会快乐?你不要自以为是。她一语不发的把电话挂断,躺到床上,想着也许就是一场梦,一梦醒来一切成空。
许久,他在床上辗转。忍不住拿起手机,短信问:睡了?
睡了,和你送的软陶娃娃一起,她捂着嘴默默流泪:对,我睡着了。
他说:那好好睡吧,把什么都忘了。
如何能够都忘了?微微敞开的窗,冷风袭来白色的纱帘鼓鼓像投降的旗子。那般飘忽,那般凄凉。
也许,也许只是一场梦。
奈何生活不是任性的幻境,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继续下去。事情糟糕到了最严重的地步,就不会再生出难过的心情,因为总不会有更坏的情况发生。接下来的日子,华夏只全心全意的学习,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恨。
唯一的娱乐便是每个周日打打线上游戏,拼杀,发泄一般的拼杀。若是刚巧遇上了萧大虾,他就会一语不发的默默陪着她打,歉疚一般,如果她死了,离为总是极卖命卖力的帮她复活,有时候华夏都觉得自己是专门死来折腾他的,纯粹是不想让他安生。偶尔也会上泡面头的博客看看她的生活,留言给她说:也许我患了高考综合症,看什么都不顺眼。
泡面头找华夏要了邮寄地址,不多久,就收到她寄来的贺卡。字体优雅大气,不似平常女子。
上面写:sur不要彷徨,先给自己确立一个终极目标再去奋斗,不要用“什么样才是应该得的成绩”来苛责自己,而是去想为了理想而努力,生活多美好。
你若是还不确定目标的话,我说就去a大吧,我思念的人在那里,可我是去不成了,你替我去也好。
落款是:友宁远筝。
这倒是提醒了她。
日子像是流水行云,日日的做题分析,一次又一次的月考,接连而来的市一模二模三模,成绩和排名日渐稳定。很快就到了五月份填报志愿。这是挺大的一件事儿,两家人探讨着做了决定,华夏的父母给她的意见是x大经济,给离为的意见是,b大计算机,都是既稳妥又有前途的选择。当时华夏装作不经意的看了萧离为一眼,他正低着头想心事:如果再多给他半年时间或许就可以跟她一起报x大,不,三个月就够,哪怕一个月也行,可现实是时间不等人。感觉她在看自己,抬头迎了过去,交换的眼神因为不明朗而显得冷冷的。
交表的当天早晨彻夜不眠的她推开窗,顿然冒出背离一切重新开始的欲望,那欲望强烈如同渴求新生。她要去a大,目标不是掠影,是心中的信念,是一把斩乱麻的快刀。如何说服父母呢,虽然替别人去那里看看不是一个切实的理由,可是能参加百年校庆是个很好的借口。心底有一种复仇的快感,像是这样一来就能彻彻底底的还萧离为以颜色,我的态度是——既然你说分手,就一切与你不相干。
高考终于临近了。
考前那天晚上,心底的紧张和兴奋令她睡不着觉。
意外的萧离为发短信来说:加油!
起初她不想回复,可胸腔里养了许多磨人耐性的虫,翻来覆去之后,还是回话说:你也是。
他问:也是什么?
华夏笑了:就不告诉你!
一场高考结束,如一场轰轰烈烈的燃烧终于殆尽,又如明火灭了却燃起了炮竹。早就被保送了的关欣闲着没事的时候,让她爸爸帮忙联系了最近的一个海边度假村,准备天热起来后去那里度假。于是,作为准闺密的华夏和初中同桌的萧离为就都被友情度进了计划里,还有许多一拍即合的同班同学。
出发的那天天气极好,大太阳高高的悬着,离为在楼下等着给华夏拎包。碰面时两个人都是清爽的打扮,难得越看越顺眼。华夏心里有着万语千言却不知该先说哪一句才好。气氛有些尴尬,俩人站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直看得发腻。
虽然一夜之间有些感觉变得陌生,而陌生的感觉却带着记忆般。萧离为看着她明亮着的双眸,一脸的孩子气,于是痞痞的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也不知道带个帽子,就你这样秃着毛到时候晒黑了又要哭鼻子。”边笑边脱下自己的帽子给她罩上,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指着她肩上落下的一根头发煞有介事,“嘿,你怎么晒太阳还掉毛。”
这厮纯粹坏心坏肺,华夏伸手打他:“你才掉毛,你浑身都掉毛!”
他笑,她也笑。这样就算是放下了吧,相视而笑莫逆于心,夹杂着生涩的留恋的味道。或许做朋友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那一点执念令她无法从容接受——你尚欠我一个具有说服力的分手的理由。
火车三个小时以后抵达淮洇,是一座朝海的北方小城。六月的海水尚凉,明明到了海边,却只能在度假村的游泳池里闹腾,所幸不是旺季,除开他们只零散几个人。玩心无处不在的萧离为很快找到了新的乐趣,带动了一群人的热情。每天早晨他都和人比赛,或仰泳或蛙泳,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在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