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姥姥听不下去了,拍了他后背一巴掌,“你这是在好好说话么?”顺手就接过话筒,和蔼的问:“华夏,晚上是不是害怕啊?昨天没睡好么?”
华夏赶紧说:“园长我没事。
姥姥觉得不对劲,又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怎么听着没精打采的。”
她支吾了半天才说,“那个那个,肚子疼。”
姥姥明白过来,嘱咐说:“那赶紧上床吧,把被子盖好了,有暖水袋么?灌上热水抱着。”
挂了电话,她立即冲回到床上,被窝已经凉掉了,即便是屋里有暖气,可是冬天到底是冬天,寒意不饶人的。她本来就是敏感体质,中医说她体寒,每次月经时都会腹痛难忍,疼的痉挛一般,刚喘一口气又继续疼下去,每每抓着床单在床上辗转,严重时还会引发呕吐和头晕,站不得坐不得,常常是抱着暖水袋一边流眼泪一边不停嚎叫着“妈妈救命”,“妈妈我死了”,真真是每个月都要死一次。想着还要继续疼她个三四十年就觉得人生无望,幸福渺茫。
和疼痛斗争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把最困难的时期熬过去了,精疲力竭的在隐隐的微痛间睡熟,却遭萧离为暗算,她恨他,在心头负重千斤万斤的恨着,恨他们犯冲的命相,恨他们不合的八字。她蜷缩在回暖的被窝里又朦朦胧胧的睡着了,咬着牙切着齿。正是睡意浓时好死不死的有人敲门,她也不知道老天是为了什么偏挑这一天来作践她,自己怎么就那么不招周公待见。披上衣服蹑手蹑脚的凑近大门看猫眼,黑洞洞的一片,看不见来者何人,可是她知道是谁,哪怕是他装纯良人士正二八经的敲门,哪怕是他伸出大拇指遮住猫眼。把门拉开来,一脸的困倦和无奈,“萧离为,你是冤魂么,你何时能散。”
离为也是无奈,“我也想散,然后去投个好胎,不用一天到晚的跑腿。”说着直挺挺的伸出手里大小两个保温壶。
她问:“什么?”
“一个是我姥姥熬的粥。”他说得有些别扭,“一个是姜糖水。”
华夏低着头伸手去接,他想了想没有给她,随手把门关了,自顾自走到厨房拿碗筷,背对着她说“我姥姥说得趁热。”于是华夏也觉得别扭起来。
她一勺一勺的喝粥,他就在一旁翻报纸,那感觉有些诡异,平和得教她脸上泛红光,忽然痛感袭来,撒了勺子去按小腹,他赶忙抬头问:“怎么了?”她不好意思说,咬着下唇不搭腔。
离为看她拧着眉头忍痛的样子,也是着慌,“你就一心一意喝粥,你别老想着它就不疼了。”
华夏心想,你嘴上倒是说得有理,反正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痛经有多折磨人。她捂着肚子瞪了他一眼,“那你让我想什么呀。”
离为逗她玩,眼神清澈却丝毫不正经:“想我呗。”
华夏赶紧摆摆手,“那算了,疼死我算了。”
他哈哈大笑,她也跟着笑。
喝过热粥和姜糖水身上出了细汗,感觉是好了许多,脸色也恢复了不少。离为看了看她说:“你去睡觉吧,我回去了。”
她点点头,也不跟他客气,“你帮我把碗洗了再走啊。”
离为皱着眉头看她:“听说装大爷会上瘾。”
华夏这一倒下就真的睡熟了,连梦都没做一个,伸懒腰的时候隐约看到电脑桌前坐了个人,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害怕,把眼睛睁大了仔细的辨识了一下,心中暗叹,他还真是阴魂不散。走过去时离为还在专心的打着游戏,她探头去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就难堪,立马扑过去遮电脑屏,“你干什么玩我的游戏。”
离为着实被她吓着了,披散着乌黑的长发,一身白色的睡衣,忽然从他背后扑到屏幕前,活脱脱现实版贞子,他紧眨了好几下眼睛,“你干嘛呢。”
华夏把头一低,头发哗啦就遮住了半张脸,眼睛埋在长发深处幽幽的泛着光亮,“你怎么能玩女生玩的游戏?”
离为受到了震撼,伸出手撇嘴笑起来:“你这里也得有男生玩的啊,我翻了半天就这个能玩。”
其实他说谎,他本来都要出门了,鬼使神差的过来再探望她一眼,这一眼就看到了电脑桌前的游戏,前些日子在《大众游戏》上看过介绍,当时嘴上不屑的说着“这游戏谁玩啊”心里却耐不住好奇,《青涩宝贝》嘛,光听名字就足够让他心里养几万条虫子了。刚巧华夏有,他还挺意外,她打仙剑奇侠时就不停的埋怨李逍遥怎么能够一夫多妻,一个看到林月如同志牺牲就忍不住流泪的主,怎么能玩这么花心的游戏呢。这游戏铁定了是桃花色彩浓重了,带回家里玩万一被姥姥发现了也不好解释,所以就一屁股坐下来,心里还给自己找借口,反正是做件好事,华夏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一间房子估计也害怕。
华夏打开他的手,指了指架子上的一排游戏光碟说:“不是有百战天虫么,那里还有你上次带来的伊苏,你狡辩,赶紧把游戏给我退出来。”
离为把她从显示器前扒拉开,“你怎么那么小气。”
她一把扯下他的耳机,屏幕上的女孩子还在忸怩的撒着娇,音箱效果很好,配乐温软动听,他们之间却战火熊熊,气氛尴尬。她也说不上来是不是小气,就觉得他怎么能玩这种游戏呢,他就应该玩盟军敢死队,就应该玩英雄无敌,就应该玩生化危机。每次听到班里面有男生讨论粉红色系的游戏她都暗暗在心里鄙视他们,觉得男子气概完全丧失,她以为萧离为是和他们不同的。那时候她哪里知道,那种行为完全和男子气概无关,只和青春期好奇相连甚至是少年与生俱来的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