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也就跟着安静回他:“没有。”
“手肘呢?”
“磕破了点皮。”
陆景珩那边又没了声音。
陆心摸不准他此时什么心理,看他不说话了,就低声说道:“那个……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下午还得去开会。”
“陆心。”陆景珩终于开口,却不是同意她挂电话,“有警察在,你当什么墙头鸟,啊?”
“……”陆心没想到他一开口是责备,愣了愣,好一会儿才道,“他身上明显带了武器,混得过去就混过去,混不过去就玉石俱焚。当时他已经察觉到警方的行动,眼看着是要起冲突的,现场那么多无辜的人,真的起冲突了肯定避免不了被流弹所伤,或者被将挟为人质,那样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多考虑,能减少损伤就先先发制人,总不能当了人家的俎上肉再去想脱困的办法吧。”
再退一步讲,警方考虑到当时的情况特殊,等杜源彻底脱离人群后再进行缉捕,以杜源的狡猾,被他趁机逃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你怎么就知道警方无法制住他了?”陆景珩问,声音很克制。
“你怎么就知道警方一定能制住他了?”陆心以他的话反问,被陆景珩这么责备心里多少有些不快。
陆景珩沉默了会儿:“陆心,不是我要反对你掺和进来。但是,你必须明确一件事,杜源涉及的是一个组织,而不是个人,他的地位就如同他在华源的地位一样,多的是为他卖命的人。他现在因为你而失手被捕,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多少人把现场照片上传到互联网去,不管你当时是故意还是无意,只要杜源背后的团体发现他是因为你错失了最后逃亡的机会,这意味着,会有不少人把这件事迁怒到你的身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心自然是明白,哪怕当时她刻意没露出脸来,但她是跟在江亦成身边,她当时的穿着当时的打扮,只要现场照片被po到网上去,有心人要找她这么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也就意味着,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日子或许会不大太平,但也只是或许而已,比如说警方顺着杜源这条线把他背后的黑势力团体一网打尽了,或者说对方比较认命,不会去介意。
唯一可以肯定的,为了保护她的隐私及防止她受到后续报复,警方会刻意淡化处理这件事,从现在的媒体报导中就可见端倪,警方只是说杜源在潜逃过关时被抓捕归案,因此除了潜在的报复,陆心的生活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显然陆心运气没这么好。
第二天开完会,和江亦成陪客户应酬完已经十点多,回来时一身酒味陆心不太受得了,回到房间便下意识地去取衣服洗澡,人刚在行李箱前蹲下身子,拉过行李箱时手略略顿了下,行李箱拉链被人拉开了半拳。
陆心做事虽然随意,但她记性不差,她记得昨晚她是把拉链拉满的。
拉着拉链的手指不自觉微微收紧了些,陆心微抿着唇,不动声色地把行李箱拉开,看到里面略乱的衣服时神色也没动一下,只是若无其事地从里面拿了套衣服出来,随手扔到床上,覆住了她刚才随意搁下的手机上,然后把行李箱拉起,弯腰抱过衣服,以及衣服覆盖住的手机,起身时眼睛不动声色地沙发扫过窗帘,在看到微微拉拢了些的曳地窗帘时,视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只是抱着衣服捏着手机往浴室门口走去,边走边扬高了声音对门外喊:“江总,您再等我会儿,我放好衣服就过来。”
手心下的手机也摸索着拨了陆景珩的电话。
经过浴室门口时衣服随手往浴室门一挂,另一只手已经迅速拉开了房门,只是拉开了半条门缝,身子一闪就赶紧出去了。
人刚从里面出来陆心发现自己手心已经密密麻麻布了一层细汗,她没敢停下来,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跑到了对面的江亦成房间,手很急切地猛按门铃。
门很快被从里面打开。
江亦成站在门口,奇怪地往陆心望了眼。
陆心收了手机,苍白着一张脸,没等江亦成开口已经伸手抵住了门板,低低要求:“江总,能不能借我进来一下,我房里有人。”
她说这话时声音很颤,江亦成从她的声音和她的瞳孔深处读到了强压着的惊慌,让他忍不住往她身后的门望了眼,二话不说拉过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拽了进来,然后把门甩上。
“发生什么事了?”江亦成问,转身去冰箱拿了瓶水给她压惊。
“我不知道。”陆心轻摇头,声线比刚才平稳了些,“我回到屋里本来打算去拿衣服洗澡,蹲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瞥到窗帘下有双鞋……”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江亦成问,倾身拿过了手机,低头拨号。
陆心摇头:“没有啊,就昨天不小心撞倒了我原来的老板。”
江亦成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先坐会儿,他打电话叫了酒店保安。
酒店保安很快上来,但房间里已经没有人。
“陆心,是不是你看错了?”跟在保安身后把房间搜了一遍没看到人后,黄成问。
“我刚真的看到那下面有双鞋。”
陆心指着窗帘下,那里已经被上上下下翻找了几次,没看到人。陆心很确定,她刚回来时那里确实是藏了人的。
“保安回头调酒店楼道和电梯的监控查看一下吧。”江亦成淡声吩咐,然后扭头对陆心说,“今晚你先住我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