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么说自己。”姜仪抿住嘴,冷不丁地吐出话来。是突兀而生硬的打断,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
祈云有点惊异地挑了下眉,动作短暂地停了一瞬,才不太明显地笑了一声,说:“行。”
这样的神情,姜仪从前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祈云。他喜欢他们拥有不同意见时a1pha有些温和的妥协,好像不管他做什么,都可以得到对方无底线的包容。可是不一样。
妥协除了在意,原来也还可以是由于不在乎。
姜仪呆愣愣地分了会儿神,思绪有些飘远。祈云的声音也由近及远,他听不进去。
“姜仪。”a1pha稍稍抬高音量,屈起食指,不算重地敲了两下,提醒对方回神。他摇了摇头,瞳色很浅,沉默着注视一个人时,很轻而易举地让对方无法说出话来:“……”
omega的忐忑满的快要溢出,祈云注视了两秒,最终还是将那口憋在胸腔的气叹了出来。
饭已经彻底冷了,祈云放下筷子,站起身,决定离开这片有些窒息的环境。
而在离开之前,像是想起什么,他还是停下步子,稍稍扭过身,说:“看看吧。”
“过得好的,从来不是我。”
◇第62章“疗养院。”
——“姜总,照片到您邮箱了。”
像是为了映证这句话,接踵而至的,就是电脑里传来邮件的“嘀”的一声轻响。
办公室没有开灯,外面的天色暗下去,电脑的白光投落在姜仪的面庞,映出鼻梁的侧影。光将他的肌肤照得惨白,密不透风的,如同针织的网。信息素的浓度太高了,带着炙热,围在omega周身,几乎要将人彻底溺毙。
显而易见的一件事,他的情期,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提前了。
姜仪拧着眉头,下唇被生生咬破,其上印着深深浅浅的,来自omega自己的牙印。很奇怪的一件事,分明处在情期,面色却苍白如纸,见不得半点血色。
他没什么表情,身子蜷着,躬身缩起,微微趴在桌前。维持了好半晌的一个姿势,直到听见电脑出的提示音,才终于在长久的停滞之后有了点动作。
找的侦探足够尽心尽责,过来的邮件内存很大,加载了好一会儿,才全部接收完成,有点慢地依次将内容浮现。
姜仪单薄的眼皮烫,只是粗略一眼,就飞快收回视线,不敢再多停留哪怕一秒。
“到底是我真的过得好,还是你觉得的。”祈云的声音很轻,飘在空气里,颤颤巍巍的,穿透过姜仪的耳膜,带来猛烈的钝痛。是尖锐的刺,生生扎进他的心:“你不看,是因为不敢,还是因为比谁都知道?”
“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真的痛苦吗?姜仪。”
祈云淡淡的,没有停顿太久,很单纯地问,语调是平的。他不是想要一个答案,更像是简单的陈述:“别拿不知道当说辞了,很假。”
“也别演给我看。”a1pha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刻里,他的眉头不自知地蹙起,像是明明已经极力想要克制情绪,但是因为实在无法忍受,所以还是不受控地说了出来:“有点奇怪。我不想陪你演戏。”
“姜仪。”祈云再一次唤出他的名字,姜仪抬起头。他视线有点失焦,看上去被祈云说的有些麻木。祈云的声音变得遥远,但omega依旧听得格外清楚:“你可以不在意,也可以不纯粹。但你总把人当傻子,这一点,好像从来都没变过。”
想到这里,姜仪惨白的脸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抽动了一下。他打了个激灵,肩膀神经质地抖了抖,从那阵如同梦魇的画面中抽离出来。
照片里的是各种各样的祈云,真实的,遥远的,被相机定格在那一瞬间,时隔两年,再一次出现在姜仪的电脑上。
是被封存的记忆,姜仪在漆黑的窗户上看见自己如同鬼魅般的倒影。
他喘了两口气,用力吞咽干涩到疼的咽喉,那里火辣辣的刮擦着生疼,但还不够疼。
omega呆愣愣的,只会盯着屏幕流泪了。
他觉得自己心被剜着疼,大概是太久没有感受到过这样浓烈的情感了,姜仪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自己并不具有心疼和同情的能力——他一贯只认为自己悲惨。
可照片上的祈云太瘦了,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坐在疗养院后庭中呆的场景,像个了无生气的木偶。
对比起来,现在的祈云已经好上许多,至少没有那么,让人光是看着,就生出无穷尽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