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碗端给四丫,手刚要端起另一碗,耳边便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林月转头垂眸,便看见三双殷切期盼的眸子,像是见到了太阳似的闪闪发光。
林月弯腰,拖着旁边的木凳坐了上去,一手抓着那碗野菜汤,一手放在膝盖处,手肘朝外,颇有大爷的气势。
“五丫,过来。”
扎着清一色丸子头的四岁小女孩挪着步慢蹭蹭走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月手中的碗,见那碗靠了过来,贴在了嘴边,她直接将脸盖了上去。
顿时猪拱食声响起。
“松嘴。”
林月拉开了她和那长颈鹿般的脖子,碗里就剩下一半汤了。
“小风子。”
刚念到名儿那鼻涕虫就颠颠地跑到跟前,囫囵几下汤少了一半,剩下一半给五岁小雨子。
一人一半,分配完美。
林月将碗交给四丫去洗,正坐着,王氏喊她过去。
林月起身,用脚将凳子挪回原来位置,去了爹娘的房间。
到门口便王氏拿着那冬青色的布朝她招手,林月走了进去坐在床边。
“来,裁你的新衣……”
林月沉默地接过那匹麻布,展开,乱折,王氏拧眉,示范,林月终于将麻布折好,拿起旁边的木炭歪歪扭扭地划出衣服的形状,接着便拿起剪刀去裁剪,王氏再次拧眉,用木炭重新划线,让林月裁剪。
裁完,拿起针缝了起来,那针线一针粗一针细,七扭八拐的,看得王氏又拧眉,连忙喊停,把线拆了示范一遍让林月重新缝。
又是那扭曲的样子。
王氏边教林月边学,终于把那衣服缝好了,大部分都是王氏缝的。
这其实对林月来说没有什么难度,看一遍就学会了,但她傻了,手脚不听使唤。
这布匹就是林月唯一的嫁妆。
除去嫁人的春丫,这个大家庭十七口人,光是孩子就有九个,家里二十几亩田,除去田租、还要人口税。
据她所知,未成年的男子两岁以上每年要交二两三钱,成年的称男丁,每人六两,女性一般不需要交钱,但若十五岁后未嫁就得每年交十二两。
这也是村里姑娘早早嫁人的原因,因为实在给不起钱。
总共加起来每年要交三十五两五钱的人口税,还不算十税一的田租,和其他杂七杂八的。
农民的收成去哪儿啦?为什么种的是米吃的是糠?原因就在这里,农民起义的原因也在这里。
都是苦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