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点冷,无碌拽着无清进了殿,将两手对插在宽大的衣袖中,兴高采烈地对他讲近日的见闻。
“无清师弟,你可知京城双雄?”
无清摇摇头,“是赞许有才能的施主吗?”
看到他不知,无碌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不过这不是什么好称呼,听说是坊间的百姓施主们送给京城最纨绔的两位公子哥儿——云小王爷和荣相之子荣少。”
无清一听到小王爷的名字,下意识争论:“小王爷可不纨绔。”
“你这小师弟,端得会抢师兄的话,你又不识得云小王爷。”无碌没理会无清的神色变化,继续讲道,“先皇周怀帝有两子,一子是当今圣上,另一子便是云小王爷。”
“听闻宫中的施主讲,先皇在世时,云小王爷和他的母妃云贵妃极受宠。圣上继位后,也宠爱幼弟,尤其是太后,更是骄纵小王爷。可小王爷偏偏没能习得先皇的半分才华,京城的花柳巷才是他最爱去的地方。那醉胭脂里的花魁玉宛施主和他……”
“师兄,你僭越了!”无清忽而火,打断了无碌的话,“这可是在皇宫,师兄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慧山寺和师父。且出家人不议论是非,师兄你破戒了。”
无碌敲敲自己的脑门儿,捂住嘴余光扫视着周围,生怕隔墙有耳,嘀咕道:“还是无清师弟思虑得周全……”
但无碌不说完他难受,“等回禅房后,师兄再对你仔细讲讲荣相之子。这两位可是用自己身后的花名赢得京城双雄的名号……”
话尚未说完,便被一位在殿外的太监施主打断,“无碌师傅,可否请您给我远在边塞的家人祈福?”
无碌闻声而去,良善地回:“阿弥陀佛,祈福乃小僧应尽之事……”
无清只觉心中着实烦躁。他对着大殿中的佛陀极尽虔诚地参拜,仍旧没消内心的焦灼。
索性起身去找无尘师兄,看还有何事需得自己帮忙。
无碌记下那位太监施主家人的生辰八字,转身便现殿内早就没了无清的身影。
“这师弟,我看买风车这两天回来后脾性都变了。”
他望着佛陀,无奈地叹息道:“倘若弟子有像小王爷甚好的家世,定要为我大周建功立业。”
午后,无尘忙得不可开交,无暇分身跟着内侍去各宫送经文。
他看向师弟们,大家都在为后天即将到来的法事大典做着准备。
无清由于素来体弱,无尘不敢过于劳累他,他反而成了诸位师兄弟中最悠闲的一位。
“师兄,要不然便让师弟跟着内侍施主去送经文吧。”无清主动请缨。
无尘显然有些难为情,“这……”
他不放心无清独自前去,毕竟刚出了那样的事。
内侍实在受不了这些光头们磨磨唧唧,忍不住催促道:“师傅们,定好人选没?太后那还等着奴才交差呢!”
无尘从袖中掏出一串佛珠,偷偷塞到内侍手中,尊敬地说道:“还得劳烦施主莫辞辛苦,将小僧这师弟送回来。他头回入宫,诸多规矩不甚了解,路也不熟,烦请施主多多提点着。”
内侍掂掂佛珠,是上好的檀木制成。于是眼珠子机灵地一转,态度大转弯,换上满脸的伪笑,口中的称呼也跟着变了。
“您瞧大师客气的!奴才专职这个差事,一心向佛,自是会把这位大师送回来。”
那可是无尘师兄平素最舍不得戴的佛珠,转手便到了分明不向佛的施主手中。
无清刚想倔强地说自己一人能回来,被无尘犀利的眼神瞪回。
他便跟在内侍身后,其余几个小太监拿着经书,向后宫走去。
内侍收了无尘的好处,一路上好不恭敬。每快到一处宫殿,都告诉他里面所居何人,要如何称呼。
“无清大师,前方是宁寿宫,太后娘娘的住处。太后娘娘的母家荣氏,非常显赫。当朝的相爷便是太后娘娘的亲兄长,圣上又是娘娘的亲子,真真是尊贵得不得了。”
内侍亲自将后面小太监的经书接过来,“不过您也不用畏惧,太后娘娘性子温和,广施恩泽,对我等卑贱的下人都很好。大师只要将经书送达,便少不了赏。”
无清虽不喜这等谄媚之人,但师父常教诲众生平等,还是平和下心情道谢:“多谢施主指点。”
内侍双手将经书举过头顶,指引着无清入了宁寿宫正殿。
除却小王爷外,无清算是第一次见到真真正正的皇家人,还是这后宫之主。
太后端坐在珠帘后,虽不见样貌,但依然能感受到她散的威严。
他毕恭毕敬地行佛礼,将经书奉上。
“小僧慧山寺无清,前来给太后献上佛经。”
果真如内侍所言,太后赏给慧山寺许多上好的佛寺用品。
但无清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始终感受不到一丝。
就在要退出之时,原本祥和的太后陡然问:“无清师傅,听闻你今日刚入宫?为何不与你的师兄弟一齐入宫?”
无清的身子猛然一抖,愣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标题化用李商隐的《三月十日流杯亭》中“木兰花尽失春期”,还需要考试的小可爱不要记混哦~
第9章玉兰花尽失春期(2)
无清不知太后此问为何意,但直觉告诉他,似乎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