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映张了张嘴,“誉王会跟你说魏临的消息吗?”
天下雪叹了一口气,“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是她们少数能在一起如此和谐的说话,事到如今,看到她这个模样,好想很多想计较的事也没必要计较了。
“天下雪。”树底下的人叫她。“好像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为小时候对你做的事情说一句抱歉。”
原本与自己和解的她气不打来一处,讥笑道:“怎麽?一句轻描淡写的抱歉就想我前事不究?”
“也不是。”天下映低地地笑了笑,“你讨厌祖母讨厌我母亲,不如我把她们都杀了?如何?”
“那如果我讨厌你呢?”
“我把自己也杀了,怎麽样?”天下映说这话的时候淡定又认真,连天下雪都觉得她这话是认真的。
天下雪气笑了。“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是疯子。”
“别人说什麽又有什麽要紧的呢?说实话,人活这一世到底是为了什麽?”
天下雪不理她,去井裏打水洗漱,任由她独自在树底下思考人生。她一个只能活到二十二岁的人也没必要开解一个遗千年的祸害。
她端着水盆回去,进屋之前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反正你在这裏想清楚吧,出了这个村子我不想再见到你这个模样,不然你自己回延殇城。”
天下映从树底站起来,也不管满头落叶,笑意盈盈地走到她面前。“我好像知道,誉王为什麽这麽喜欢你了?”
天下雪回应她的是把门关上。
由于天璇驾马车劳顿,天下雪也没有打扰她睡觉,见她未醒,洗漱好便去村中走走,恰逢他们今日赶事迹,她也去凑了个热闹,买了点包子、西瓜等吃食在路上吃,回来的时候是坐村民的牛车。
她回到天璇已经把东西收拾完毕了,驾牛车的汉子帮忙把瓜果搬到马车上,一切準备就绪,準备啓行,天下映已经收拾好自己出来了。
天下映对天璇道:“如果你累了可以换我来。”
天璇加上正常的天下映赶路是尤其的快,十天后,她们就回到了延殇城。
天下映站在长街上看着人来来往往,感慨道:“五年后的延殇城和五年前也无甚分别。”
天下雪要忙的事情很多,也没什麽时间陪她伤春悲秋故地重游。“行了,反正也是你家,你自己招待自己罢,我要去忙了。”说完就走。
天下山庄书房。
九月把这段时日的账本全部拿来了。
“天下氏的産业可以卖的基本都暗中卖掉了,能转移的已经往别处转移了。”
天下雪一边翻着账本一边问道:“你觉得未姹察觉了吗?”
“应该没有。”九月想了一下,“她不是经常延殇城王都两地来往麽?而且,她这次回来,好像一直在盯着你父亲那边。”
“哦,对了。还有老太太从梧桐寺回来了。整个天下山庄那真是一个鸡飞狗跳啊。”她在漠北的时候就收到九月寄来的信,裏头提过,天下洺把梧桐寺的香油钱停掉了,老太太被梧桐寺赶了出来,回来一直找人闹,由于她不在延殇城,老太太便一直闹着天下洺。
这事儿天下雪早就猜到,梧桐寺的香油钱,天下洺出不了多久。天下洺任家主期间是用自己的权力给梧桐寺拨钱,她继位之后这笔钱就停了。天下洺为了让老太太消停,便自己掏了这笔钱。
她之前就算过,以每月拨给梧桐寺的香油钱来说,基本是养了一整个寺庙,而且老太太养尊处优几十年,吃的用的住的都要最好的,横竖不会亏待自己。
以天下洺的家底,能到今时今日,已经是她低估了。
“你帮我把天下越叫进来。”天下雪把账本盖上,决定对老太太做点更损的事。
她等天下洺的时候,未姹端着糕点过来,还有消暑的甜汤。
“未姹,你这几日回趟王都罢。”
未姹怔愣了一瞬,她没有收到主上的任务让她回去。
“这段时间,王都有些许不太平,殿下忙到脚不沾地,我有些担心宿月。你回去看着她罢。”
“那家主你呢?”未姹的任务就是延殇城探子,虽然身手一般,但也能跟在身边护卫天下家主。她一走,天下雪身边就没人了。
“天璇跟着我。别担心。”
未姹点点头,恰好天下越敲门,未姹退下。
“家主,你找我有事?”
“先生,天下山庄的月例拿来我看看?”这次轮到天下越怔愣了,月例这事家主继位以来可是没有关注过的,如今想看,定不是心血来潮。
他匆匆出去,拿着月例的薄子又匆匆回来。
天下雪接过薄子,随手翻了一下,眉头紧皱,“不对罢,祖母和我父亲的月例怎麽与旁人不一样?”
“是这样的,这个月例是你父亲在位的时候定下来的,你继位后没有过问此事,便一直沿用以前的月例发放。”天下越解释道。那是你亲祖母和父亲,说句不好听的,你以权力行方便谁又能说些什麽呢?
“先生。”天下雪笑了,“家族中谁都应当一样,能者多劳,也能多领。你是族中管事,一个在寺庙礼佛的老太太月例比你还多,你觉得合理吗?”
天下越也不敢说不合理啊。
她把薄子合上,递回给天下越,“过两日便是发月例的日子了,你把月例改一改,在天下氏裏没有什麽特殊可言,谁有意见和怨言让他来找我。”
“是。”天下越走出去。
九月关上门。
“老太太要炸毛啊!”
她端给刚刚未姹送来的甜汤,舀了一口,清润甘甜,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