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计划什么时候办婚礼?”刘泰然问,话刚出口,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请我这老头子出席。”
“您是他的父亲,婚礼怎么能没有您在场。”
舒珂这一句话,说的刘泰然瞬间红了眼眶。
他端起茶杯,浅啜一口,放下茶杯时,方才娓娓道来,“你应该也知道,他跟我关系不好,口口声声说断绝了父子关系。”
“嗯……”舒珂轻轻应了声。
“我知道,他把他妈的命算在了我身上。”刘泰然长叹一口气,说,“我的确有错,而且是大错。但是,有件事我一直想对他解释……”
手机另一端,叶璟靠在沙发上,手臂交叠枕在脑后,眉头紧锁,一脸烦躁。
茶几上的手机,持续传出他们俩的声音。
“当初他母亲死后,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这么僵。真正的爆发点,是他回家看到了那个女人……他气急败坏离去,认定我是在他母亲尸骨未寒时,就迫不及待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
听到他爸这句时,他嘴角一扯,扬起蔑笑。
叶璟站起身,准备上楼。
“事实并不是这样。我从没想过要娶那个女人,当初逢场做戏是一时鬼迷心窍,被人利用了。那时候他妈整天忙于公务,性格极其强势,我这个丈夫完全成了摆设,想要一家人周末一起出去度假都实现不了。”刘泰然陷入回忆中的脸,沧桑又忧郁。
“旁人都说我是攀龙附凤,为了她娘家的资源才百般巴结她讨好她,我听到这些也就一笑了之。为了她,我进入企业工作,努力拼搏只为做出成绩,让她高看我一眼。是的,我很爱她。虽然那时候我是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但是我全心全意爱着她……”
“家庭天平的失衡,感情需求得不到满足,我很压抑,心中极其苦闷,就在这时候,我被人设计,跟他们送来的女人发生了关系……”
舒珂静静的听他说着。
叶璟在楼梯前顿住步,手掌抓着扶手,越来越用力。
“后来他母亲出事,我最恨的人就是自己,我甚至想要一死了之去陪他。”刘泰然声音嘶哑,“可是那时候,儿子才高中,刚刚经历了一场要死要活的早恋,成绩急剧下滑,精神颓废……如果这时候父母双双过世,他怎么面对这世界?”
“我在东窗事发前,就跟那女人一刀两断了。那次是她找上门,跟我谈条件,想要得到补偿……没想到,却让他对我误会至深。宁可一个人在外面吃苦打拼,也不愿回家里再看一眼。”
“我老了,孤家寡人一个……唯一的一个儿子,看我跟看仇人一样……有时候想想,真觉得人生也没多大意思。”
刘泰然跟舒珂说了许久,说出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机会对人倾诉的话。
对亡妻的思念,对儿子的牵挂,心中的愧疚和悔恨,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舒珂静静的听着,适时开口安抚他。
告别时,刘泰然道:“那孩子性子很倔,我也不强求跟他修复父子关系。希望等他成了家,为人父母,能够理解我,原谅我。也希望你作为他妻子,能够适当的引导他,帮助他解开心结。”
“嗯,我会的。”舒珂用力点头。
走出会所大门,一阵冷风吹来,舒珂心里头也在发冷。
忙于事业,聚少离多,个性强势,感情疏离……如果她执意埋头工作,是不是也会将伴侣关系变得那么糟糕?
舒珂直到坐在了车上,要发动车子时,才想起来手机还开着。
她对那边说:“你都听到了吗?”
“……嗯。”他浅浅的应声。
舒珂知道他此刻需要一个人静静,也没说什么。
“今晚我回自己那儿休息,明天有闺蜜约。后天早上,你来接我,我们一起去民政局,怎么样?”
“好。”
次日,舒珂跟湉湉一起,逛街做美容,晚上去酒吧嗨,一天玩的不亦乐乎。有种未婚少女最后疯狂的兴奋感。
这一天她都没有联系叶璟,叶璟也没联系她。
她想,或许他也跟她一样,忙着体验单身的最后一天。
周一早上,叶璟如约来找舒珂。
两人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彼此对视三秒,舒珂上前一步投入他怀中。
“一天不见,好想你。”
“我也是……”叶璟声音沙哑。
舒珂仰头看他,细细看他的脸庞,才发现他眼窝深陷,黑眼圈很明显,脸色很差,“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嗯……”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想到要跟你结婚,激动的睡不着觉。”
舒珂在他怀里偷笑。
这一次再去民政局,舒珂没有上次那么紧绷了。她心情放松,跟着车载音响哼着歌,时而凑过去,亲吻叶璟的脸颊。
叶璟目视前方,眼底神色复杂。
车子开进民政局附近的停车场,倒车入库,叶璟接连倒了几次,都没有停进去,脸上现出焦急之色。
舒珂打趣道:“紧张过度?连倒车都不会了?”
叶璟笑了笑,敛去眼底的躁乱。
终于停好车,舒珂下车,叶璟随之下车。
两人牵着手往外走,叶璟脸色越来越纠结,终于,就快要走到出口时,他顿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