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钢琴其实也行,不过家里没有钢琴,就吉他吧。”房东打了个响指,拉着她的手腕,“跟我来。”
喝过酒的房东手指又变成了温热的,被他握着的手腕传递出安心的力量。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拉着人走。
以前也会这样拉着前男友的手腕在这栋别墅里穿梭吗?
姜恬跟着房东回到二楼,看着他从柜子里抱出一把木吉他,他说:“稍等,太久没碰了,我得调一下音。”
姜恬在他卧室里转了一圈,卧室里就那么两把椅子,一把房东坐着,一把放着吉他套。
她随意地坐在地毯上,靠着床边。
屋子里只开了两盏射灯,光线算不上明亮,倒是挺有气氛的,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是午夜两点多,1une不知道跑去哪了,房间里只有房东时不时拨动琴弦的声音。
房东调好音,笑着看向她,还是那种吊儿郎当的语气:“来吧姜小姐,点个歌。”
姜恬听见他这么说话有点想笑:“点什么都行?”
“啧,快点。”房东催了一句,像是想起什么,笑着调侃道,“只能点歌,我可卖艺不卖身。”
姜恬笑了:“魏醇的歌可以么?网上也许能找到简谱……”
她的话没说完,房东指尖微动,琴弦出清脆的轰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前奏从他指尖和琴弦间流淌出来,跟月光和灯光搅在一起,洒满整个屋子。
是魏醇的《天堂失火》。
这个场景姜恬在梦里梦到过。
她梦见过那年在顶楼遇见魏醇,他叼着烟给她弹了一天堂失火,身后厚重的黑色羽翼在皎月下流光溢彩。
姜恬有点愣,感觉像是梦境成真。
但这个人……
一直到听完,她才怔怔地开口,语气里带着点紧张:“你不是说你没听过魏醇吗?”
第15章茉莉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魏醇么?”
这句话之后卧室里的两个人都沉默了,房东慢条斯理地拨了下吉他弦,骤然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一声嗡鸣。
姜恬狐疑地睇过目光,看见房东抱着吉他,悠哉地冲她笑了一声,并用一种“真·情场高手”的气场,懒洋洋地又扫了两下琴弦,嘴角上吊着一弯似笑非笑的弧度,调侃道:“不是谈过挺多男朋友么,还这么好骗?”
姜恬被酒精浸泡过的脑子反应不过来更多,茫然了一瞬。
不该买那个教士白啤,这要是喝点1664果啤,也不至于晕。
房东估计说得挺对,明早起来头大概是要疼一疼的。
喝多了的人之所以会被察觉到喝多,要么是因为说话变得大舌头吐字不清,要么是因为从普通话痨变成全场最嗨的bb机。
酒是她要喝的,她要是先醉了,那是太丢脸了。
姜恬努力管控着自己,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很清醒,瞪着眼睛,只高冷地吐出两个字表示疑问:“好骗?”
“投其所好懂不懂?搭讪最常用的方式了。你都说了魏醇是你……”房东随手把吉他丢在毛毯上,可疑地停顿了半秒,舔了下嘴角,“是你男神,我给你弹曲子还能弹别人的么,上楼梯的时候就用手机查过简谱了。”
没注意到房东提到“男神”略不自然的眼神。
反而,被他这么一分析,姜恬觉得自己行走江湖的“渣”字有点要被秒杀的危险。
房东两只手搭在后脑上,靠着墙,还在继续说:“你说你这要是遇见个存心想骗你的男人,得把你骗成什么样?还自诩谈过很多次恋爱呢。”
姜恬渣女形象这么多年来屹立不倒,但这位房东已经质疑了不止一次了!
喝多了的人经常会展现出来的状况就是格外执拗,比平时更容易钻牛角尖。
此时姜恬已经钻进了牛角最尖端。
她有点晕,也有点气愤,她怎么就不能做渣女了,她装渣女装得多像啊姜家那么大一家子人都信呢,怎么这人就不信呢。
不行,得证明一下。
姜恬扶着房东的床站起来,指了指房东,挑衅似的丢下一句“等着”,高冷地扬着下巴下楼去了。
魏醇把吉他收回吉他包里,轻笑一声。
他觉得姜恬这姑娘挺神奇的。
别的姑娘哪怕真是个情场里混迹的渣女,出来也要装一装深情,一问谈过几次,永远都回答两次。
还会45度角仰望天空,忧伤地抿一口酒,告诉你一次是“我爱他他不爱我”,一次是“他爱我,但我真的,唉,不合适吧”。
你要是再跟她们唠几句,可能她们就非常惆怅地感叹,为什么总是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又为什么总是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
姜恬不一样,这姑娘特别逗,你能看见她眼底那些愁绪,一点也不比他想起江樾时少,但是呢,你给她弹曲子她就能把那些愁绪重藏起来,眨着清澈的浅色虹膜跟你掰扯一下为什么她不是渣女。
像是给自己罩了一层薄薄的壳,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怂了吧唧地不敢出来。
想约他谈心的是她,谈了几句又及时刹车的也是她。
“渣女”大概是她给自己保的保护膜。
魏醇眯缝着眼睛,掏出烟,想到姜恬搞不好还要上来,手一顿,烟盒在指尖打了个圈,又塞回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