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离去,身后发出一片绝望的哀嚎声。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数不出鸡和兔与当兵有什么关系。
冯恪之走了几步,又停住,皱着眉,转过了身:“去上课的人,我统统发一块大洋!主动举手回答问题的,两块!被教师表扬的,五块!”
“冯长官……是发现钱吗?”
一个宪兵壮着胆子问。
“下课后,张秘书当场给你们发!”
宪兵们这才停止抱怨,露出勉强接受的表情。
冯恪之抬手,摸了摸腰里的枪套,冷冷地道:“我告诉你们,今晚来给你们上课的,可是之大数学系有名的教师,别人想上都没得上!教你们,根本就是大材小用!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晚上的夜校,谁要是敢无故缺席,敢捣乱,敢睡觉,敢不好好听,敢对教师不敬,敢让我丢脸,我非要他好看不可!”
据说冯家公子去年还在市政府做事时,曾为消遣,在办公室拿枪打人的脑袋玩儿,要不是那人晕得快,估计小命也要玩完。
现在看他抬手摸枪,就算再不愿,谁还敢吭声?
好歹还有现钱发。看在钱的份上,就当去坐个牢好了。
“知道了!长官放心!”
马六赶紧带头,领着众人高声应答。
冯恪之这才大步离去,一回到办公室,立刻冲凉换衣服,匆匆收拾好了,看见那瓶香水,迟疑了下,想起上次特意喷了去见人,结果自己灰溜溜地走了,这回再喷,似乎要触霉头。
冯恪之转过了身。
暮色渐浓,周家客厅墙上的那只时钟,时针恰好指到六点半,不早一分,也不晚一分,孟兰亭还在匆匆收拾着,冯恪之就来了。
天还没黑,他头戴制帽,穿着熨得笔挺的军制服,一尘不染的长筒军靴,还戴了双雪白的手套,眉目含英,身姿利落而挺拔,站在门外的台阶下,极是显眼,引来了不少邻居的注目。
周太太开门迎他,笑着说:“恪之来了?”
她指了指前头巷子边的路灯。
“已经坏了好几个月,打电话多少次了,都没人管,上月张家太太天黑没看好路,还摔了一跤。今天一早竟来了人,不但修好了,一个说是什么股长的人还跑过来向我们住户赔礼。多亏了你。”
“本就是市政懈怠,小事而已。修好了就好。”
孟兰亭在屋里,听到周太太和他说话的声音,不愿引来更多的邻居注目,赶忙拿起教案,跑了出去:“我好了,走吧!”
冯恪之稍稍打量了她一眼,绅士至极地微微往侧旁退了一步,给她让出条道。
孟兰亭和周太太道了声别,快步朝前走去。
“周太太放心,等上完课,我再亲自送她回来。我先走了。”
冯恪之礼貌地道别,随即跟了上去。
他两腿长,没几步就追了上来,在邻居洞洞如火的盯视下,和孟兰亭并肩朝着巷口走去。
“路窄,车子只能停在外面,辛苦孟小姐再走几步。”他双目看着前方,语调平平地解释。
“冯公子您客气了。”
孟兰亭视线也望着前头,笑了一笑。
两人都没再说话,巷子也很快走完。孟兰亭看到他的那辆汽车停在路边。
他快步到了车旁,伸出那只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替她打开后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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