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三里地了。”方喻睁开眼,没什么表情地打断了他,嗓音平静:“呼延昭,不是要杀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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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内,纪云山身边的属下焦急起来,问:“将军,我们真的不追上去吗?等他们进了突厥地界,再要追上去就难了。”
纪云山微垂着眸,手指无意识地在乘云剑柄上轻轻叩击,似是在计算什么。
过了几息的功夫,他才开口:“走不远。”
属下愣了一下,旁边的副将笑了笑,说:“自驿站的消息传来,将军早就预料到呼延昭会挟人要求出关,给他们寻的那几匹马,都是后腿上有旧疾的,跑不了多远。”
周围人精神一振,忍不住想夸赞自家将军有先见之明,但一眼扫见纪云山脸上冷漠的神情,又不由得咽下了话语。
将军……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啊……
下一个瞬间,纪云山在剑柄上轻敲击的指尖一停,黑眸凛凛,出声道:“都上马。”
“是!”
城门内的将士动作迅地跨上马,跟随纪云山出了城,直奔呼延昭消失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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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的边界处,呼延昭缓缓松开了抓着方喻的手,红眸牢牢盯着他,嗓音微哑:“许容,你宁愿被杀,也不情愿跟着本王回去吗?”
方喻咳出的血沫溅到了外袍上,又被雨水打湿,仿佛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淡海棠。呼延昭目光落在上面,静寂地停了片刻。
旁边的手下紧张地用突厥语说些什么,大意是在催促呼延昭快些动手。
“呼延昭,”方喻咳完一阵,舒了口气,平静道,“既然是利用,那就利用到底,别又说些不明不白的话,浪费彼此的时间。”
呼延昭看着他,慢慢笑了一下,低低说:“许容……你果真没有心。”
手下的催促愈急,呼延昭往后望了一眼,正好看见纪云山率人出了城门。
呼延昭握住腰侧的弯刀抽出,将刀刃抵在方喻颈侧片刻,忽然一把将人从马上推了下去,收了刀,对手下厉喝道:“走!”
手下愕然且不解,但后面纪云山很快就追上来了,只得放弃询问,扬鞭驱马迅往突厥地界赶去。
方喻被推到马下,即将摔到地面的时候,淡定地挣开缚着双手的绳子,在地上稍稍滚了半圈,利落地翻跪起身。
与此同时,纪云山率先到达方喻身边,猛地一拉缰绳,俯身伸手一揽,就把方喻拦腰抱上了马,坐在他身前。
“云山大哥,”方喻咳了一声,笑着说,“好身法。”
纪云山没说话,先以手按了一下方喻的小腿,问:“摔到哪里?”
方喻摇摇头,手指忽而轻巧勾出了马腹边绑着的箭筒里的箭,笑盈盈道:“云山大哥,突厥刺客还没追上,现在不是说这些闲话的时候吧。”
呼延昭与手下已经驱马进入了突厥地界,远处隐隐有黑色的点出现那是来接应的突厥人。
纪云山取出长弓,弓身由梧桐木制成,触手沉重而冰冷,他正要搭箭,却听见身前的方喻说:“我来。”
纪云山很轻地皱了下眉,与方喻对视半晌。
顿了一顿,他将长弓递到方喻手中,但还是托着弓尾,并道:“小心。”
方喻不以为意,将捏着的那枚箭搭上弦,拉开弓,对准远处的呼延昭。
呼延昭觉自己的马有问题,已经慢下了度,同时似有所察地回头一望
利箭猎猎破空而来,隔着遥远的距离,精准射到了呼延昭身下那匹马上。马匹长长嘶鸣一声,再也承受不住,轰然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