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喻靠坐在马车内,静静地看着他往自己脸上涂脂抹粉,眉心轻蹙着,眼神很不耐烦。
呼延昭瞥见他的注视,忍不住笑了笑,凑近了低声说:“等出了城就给你吃解药,本王的阏氏,现在乖一些,好好坐着。”
方喻被他半强迫地喂了哑药,现在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病怏怏地倚在角落里,任由呼延昭折腾。
呼延昭把手从方喻的间收回,颇为满意地欣赏了一番,而后反身从马车底厢里套出了一套艳红色的石榴裙。
“……”方喻闭了闭眼,想当作没看见。
呼延昭掌心里托着那薄薄几片的石榴裙,偏还要带笑开口问:“这是本王花费重金从成衣坊里购置的,用料上乘,你就委屈委屈,穿上那么一时半刻好不好?”
方喻既说不出个好字,也说不出不好,依旧眸色淡淡地望着呼延昭。
马车外传来几声长短不一的轻叩声,有人低声快说了句:“爷,快到城门了。”
呼延昭神色不易察觉地变了变,敛了脸上戏谑的笑意,正要抬手脱了方喻身上的外袍,却被挡住。
呼延昭动作一顿,道:“等出了城,本王再向你赔罪。”
方喻摇摇头,往下瞥了一眼,随手从呼延昭手里扯过那条石榴裙,而后抬起手,指尖将束的青色带勾了下来。
如墨缎般的长散落下来,配上方喻秀丽的五官和冷淡的表情,以及双颊因为咳嗽而浮现的不正常的红晕,活脱脱一个冰山病美人。
呼延昭精神一振,立时来劲了,红眸在方喻身上扫视几瞬,压低了嗓音问:“你要自己来换?”
“下来……车上都有什么?”不远处隐隐传来城门口守军的喝声,马车壁上又被人敲了两下,示意已经在准备排队准备出城。
临到关头,呼延昭却一点也不着急了,抱臂往旁边一坐,兴致勃勃道:“你换吧,本王就在这里给你打下手。”
方喻看了他一眼,眉眼忽而很轻地弯了弯,伸手拉开了外袍的衣带,然后对呼延昭勾了勾手指,微仰起下颌,似乎要说点什么。
呼延昭挑眉,一边说着“身上没力气就让本王帮你”一边靠近过去,耳听着马车外传来城门守卫的问询声,正要伸手捏起那石榴裙,呼延昭突然感到面前晃过一道凉风。
方喻抬手将拆下来的腰带缠在了呼延昭颈上。
没等这位突厥大王子反应过来,方喻就把衣带末端在腕间绕了一圈,云淡风轻地恶狠狠一勒。
方喻中毒太久,手上力气其实不重,但呼延昭吃亏在措手不及,还是被这阵力道扯得朝前栽去
城门口的守卫用长矛挑起一角轿帘,凝神看了一霎那,就像是被烫到般抖了下手,轿帘子又垂下来。
他旁边的同伴诧异问:“怎么了?”
那守卫还年轻,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同伴索性亲自动手,一把将轿帘掀开,顺带喝了一声:“都下来!别窝在上……”
他的话倏然卡住了,愣愣盯着马车里看,目光在勒住呼延昭脖子的腰带上掠过,眼睛里显出几分实打实的疑惑茫然来。
……这两人紧贴在一块儿,拿根绳子是在做什么?
正在这时,那墨如瀑披散的曼妙“女子”似有所感,稍稍侧了下脸,于是守卫便见一双色泽柔和甜蜜的眸子,里头像是盛了盈盈春水,蕴出含情又似无情的神色。
下一瞬,一道红影当头罩来,那守卫被什么东西兜住了脸,慌乱中抬臂一抓,才现是条柔软的石榴裙,其上还带着甜而厚重的熏香味。
守卫:“……”
“这位爷,”车夫凑过来,点头哈腰,和守卫握手时塞了几块碎银,眯起眼低声笑道,“刚过门没两天,热乎着呢,让你们见笑了。”
那守卫咂咂嘴,还对方才那惊鸿一瞥回味无穷,他身旁的另一位守城将领摆摆手,不耐烦道:“走走走,像什么样子……”
车夫陪着笑,视线与这出声放行的守将对视了一刻,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
马车骨碌碌前行,方喻手上一松,将腰带抽了回来。
呼延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点又痛又麻的感觉,沙哑开口:“本王还以为你这就要弑夫了。”
方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