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自去一边取来了备用的银箭。
银箭小巧而锋利,上面印着漂亮的纹路,贵族们并不常用这种箭投壶,因为好看是好看,但锐利易伤人。
崔竹微微眯起眼,接过了刘赠拿来的银箭,指尖捏着晃了两圈,视线肆无忌惮地在屏风后的人身上转了转,像是在打量从哪里下手。
身后远处有细微的骚动传来,但崔竹全副注意力都在投壶,并没有在意。
方喻蒙着眼睛,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但他对周遭的动静向来敏锐,轻轻歪了下头,朝着那阵不寻常的动静传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一根银箭划过半空,伴随着极小的破空声,从屏风上方掠过,落在了方喻腰间,并且用锋利的箭头把方喻的腰带给割裂了。
柔软的衣带飘落下来,方喻腰间一松,素色的衣袍因为失去了束缚而松垮下来,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
崔竹的嗓音响起,含着笑意:“对不住啊许容哥哥,我失手了。”
方喻:“。”
第二箭,崔竹又“失了准头”,不小心将方喻的玉簪子碰掉,一头乌黑的长披散下来。
周遭出一阵不明显的笑声。
方喻动了动手指,松开了一直拿着的玉瓷瓶,寻思着还要不要陪这小变。态玩下去,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不远处响起一道耳熟的声音。
“就这准头,还玩投壶?”
崔竹一个没留神,手里的银箭就被人拿走,并且轻描淡写地往前一抛,掷进了方喻手里的箭壶中。
方喻侧耳听见瓶中一响,知道箭已入壶,俯身将瓶子放在地上,额前突然一凉有人抬手用指尖勾住了他眼前蒙着的黑布,并稍使了一下巧劲,一把将那块碍事的东西扯了下来。
纪云山冷着脸站在方喻跟前,把黑布丢开,背着手道:“被人当成笑话观赏,很有意思?”
方喻一哂,说:“没什么意思。”
他眼睛被黑布缚得久了,额边被勒出丝丝红痕,看上去像是眼尾蕴了泪意,被欺负得难受似的。
纪云山看了看他,眉心拧起。
崔竹从屏风另一头绕过来,见方喻散着头和外袍的狼狈样,心疼道:“许容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下次再也不拉你玩这种游戏了。”
纪云山淡淡嘲讽道:“有这种准头,确实没必要再玩了。”
崔竹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自然,他不理会纪云山,径直上去挽住方喻的手,委屈道:“许容哥哥不会怪我的,对吧?”
方喻扫了他一眼。
崔竹的面相很有迷惑性,就这样睁着一双略圆的无辜杏仁眼看人的模样,看得人极易心软。
少年又从袖中拿出一根金丝紫带,抬手把方喻散落的墨拢了拢,简单在颈后系起,柔软而凉的指腹弹琴般抚过方喻后颈,末了放下手说:“好了。”
“我们去另一边下棋吧。”他看着方喻道。
纪云山这时候忽然说话了,也懒得注意崔竹,直接对方喻道:“跟我回去。”
“成天与这样的人一起吃喝玩乐,你还有没有点要入朝为官的样子了?不怕被御史弹劾?”
纪云山俊秀凌厉的眉眼拧着,周身气质很冷,加上他较之常人更为出挑的身高,非常有压迫感。
崔竹蹙眉:“许容哥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和谁玩就和谁玩,你凭什么干涉?”
纪云山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凭我有军功在身,不是个不学无术只会喝花酒的纨绔。”
崔竹的脸色沉了下去,特别是听见方喻的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