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喻心想,这纪云山表面上看起来直愣愣的,原来心思倒也细腻机敏。
不过也是,方喻忍不住笑了笑若是只会蛮用武力,又如何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年仅二十五便官拜定国大将军?
纪云山心底的气过了这阵也消下去不少,他见方喻一直坐在躺椅上,鬓凌乱面色泛红,不禁有些疑惑,问:“你怎么了?”
方喻淡淡道:“无事,在同光楼里喝了加了料的酒而已。”
纪云山脸色一变,疾步走到方喻身边,弯腰捞起他的腕,眉头紧锁神情凝重地替方喻把了把脉。
方喻:“。”
怎么,把脉难不成是人人皆会的技能吗?
纪云山又问:“身上哪里不适?”
“……已经吃过解药了。”方喻把自己的手从纪云山掌心里抽出来,回答。
纪云山因着他的动作怔了一下,而后不知想到什么,默默退后了半步,与方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才说:
“那呼延昭看上去性情直爽,实则城府颇深,你这是着了他的道了,还不长教训?”
那迷药的确不是呼延昭下的,但……也不排除崔竹与呼延昭之间存在某种勾连。
因此方喻也无意替呼延昭辩解,而是道:“纪将军,我有几个问题。”
纪云山皱眉:“什么?”
方喻撩起眼睫看他,慢慢道:“若我执意不听你的话,要与崔竹和呼延昭结交,你会如何?”
纪云山冷下脸:“我会当作从未认识过你,此后再见,就是朝堂上的政敌。”
方喻若有所思,手指轻轻在椅上敲了敲,又问:“如果我也坚持与突厥议和,甚至不惜协助崔氏对远在边关的你使绊子……”
“云山哥哥,”方喻对他弯了弯眉眼,说,“你又会如何?”
纪云山这次沉默了很久。
“若我并肩作战的战友因你而死,边关无辜的百姓因你而流离失所,突厥人因你而在我朝国土上耀武扬威。”
青年的嗓音冷而平淡:“许容,我们将会是永远的敌人。”
“若我与你见面,”纪云山的黑眸沉静,一丝不苟地陈述事实,“我会想方设法,杀了你。”
“我不希望我们走到那一步。”
他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最终还是没去触碰方喻,只是低声道:“许容,我其实一直很……”
方喻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后面的话,于是说:“我明白了。”
纪云山略显诧异地看他。
方喻朝他笑了笑,一双漂亮的蜜色眸子弯起,是个真心愉悦的弧度,藏着几分俏皮色彩。
“明白崔竹想做什么了。”方喻悠悠道:“多谢云山哥哥指点。”
*
“你明白什么了?”陆何一边将热水打湿的手帕递给方喻,一边静静地在榻边看着他。
方喻已经除了外袍,倒在床榻上昏昏欲睡,勉强接过手帕净了脸,随口答:“崔竹的目的。”
“崔竹明面上接近许容,真正的目的其实是针对纪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