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日升极力将马车赶得平稳,可伤口仍旧在这细微的颠簸里,尖锐地疼了起来,陆英死死咬住嘴唇,并未发出半声痛呼,只是在出城门的时候,抬手轻轻捂住胸口。
“你还不值得我犯险相救……”
刺耳的话回响在脑海里,陆英合上眼睛,不肯再去想。
她果然是得离开一阵子,人一受伤,就容易软弱,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不愿意再在旁人面前露出来,这次真的是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教训,丢人啊,太丢人了……
先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吧,等再回来的时候,她就又是坚不可摧的陆英了。
马车慢慢隐进夜色里。
另一道马蹄声却踏着夜色停在了云霄楼门前。
昨天打斗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里头人头攒动,显然生意极好。
可虞无疾却皱了下眉头,他没记错的话,陆英应该还住在这里,这么多客人,她要如何休息?
他侧头看向单达,单达也有些惊讶:“中午来的时候,这里还没人的。”
虞无疾心头一跳,生出股不详的预感来。
“带路!”
单达连忙大步跨上楼梯,边走边指给虞无疾看:“陆姑娘住的就是那一间。”
那是角落里最僻静,也是视野最好的一间,虞无疾大步走过去,抬手推开了门。
月恒正在收拾东西,铜盆里一片染血的白布,看着颇有些触目惊心。
可床榻上,却空空荡荡。
“陆英人呢?”
虞无疾冷声开口,月恒不想搭理他,却又不敢,只好低着头,硬邦邦开口:“我家姑娘出远门了。”
单达满脸的不可思议:“她不是受伤了吗?你们竟然还让她出远门?你们疯了?”
月恒忍不住抬头瞪过来,这个人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如果不是你们非要来,她家姑娘怎么会被逼走?!
单达被她气势汹汹的眼神瞪得心虚起来,却又很莫名其妙——
“你瞪我干什么?我们来探望可是一片好心,陆大姑娘是受伤了,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她自找的?主子不计前嫌肯来探望,已经够大度了。“
月恒听得怒火直冲天灵盖,端着铜盆的手都在抖,恨不能就这么砸在单达头上。
自找的?
要不是你们闹得那么难看,让齐州府的官员以讹传讹,最后全都翻脸不认人,她家姑娘何至于搭上自己来做这样的局?
这人还要不要脸?
她气得脸颊几乎扭曲,眼底更像是要喷出火来。
单达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能把她气成这样,不自觉吞了下口水,“陆姑娘……伤得很厉害?”
月恒重重哼了一声,根本不想理他,端着铜盆就要走,虞无疾却伸手将那染血的布条拿了起来,上头的血迹浓得发黑。
寻常皮肉伤不会有这种出血量。
陆英竟伤得这么重?
单达也看见了,唬了一跳,小声嘀咕:“这不是她自己安排的人吗?怎么下手这么没分寸?”
虞无疾没说话,只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布带。
他虽有心让陆英受个教训,可没想过真的让她受伤,所以赶在那刺客伤人之前动了手,本以为吓一吓,再放几句狠话,就够让她长教训了,可没想到刺客的兵器还是落了下来,他当时也十分愕然。
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她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