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停下脚步来,看了葛永秋一眼。
赵东嘴里所说的周大嘴,好巧不巧,恰好是葛永秋的大舅子,也恰恰是仗着葛永秋的关系,才在市钢厂爬上生产安全处处长的位子。
“赵东,你不要血口喷人,事故性质及责任怎么定,是顾厂长带头做出的结论——孙海文为在市领导面前卖弄,违规登高,才导致坠亡事故,这是在场几十号人亲眼所见。孙海文的丧事,厂里都出钱替他办了,他妹妹要顶替他进厂,可以;其他还要什么赔偿?”这是周大嘴的声音。
“周大嘴,你这是什么话啊,小黎才十六岁,难道不上学就进厂吗?就算顶替海文进厂,该有的赔偿,怎么可以少?”
“赵东,你也是市钢厂的人。”这个声音沈淮听了比较陌生,或许是生产安全处的员工,站出来给周大嘴帮腔,“什么厂子里什么状况,你也清楚。不要说现在拿不出太多的赔偿金,就算拿得出来——要是以后厂里死了人,家属都来厂里敲诈个十万八万,厂子还要不要办下去?”
“废话说这么多干什么,把人赶出去,下回再来闹,直接报警。”
沈淮听到周大嘴似乎已经不再耐烦了,听他的话音没落,就看见办公室的门就给人从里面打开。
大清早不知所终的小黎,给人从里面猛地推出来,衣衫袖子挂在门把手上,“哗”的给扯破一截,瘦弱的胳膊也给划出一道血痕……
看到这一幕,沈淮心头邪火“蹭”的就窜了上来,一拳就朝站在门内往外推人的周大嘴脸上砸过去。
“我操你妈的!老子亲眼看着扶手折断,叫人摔下来,这点的破事,到你嘴里还能颠倒黑白?”
周大嘴打开门推人出去,哪里想到会当面迎来一拳?
周大嘴鼻头剧痛,眼冒金星,踉跄后退。
只是沈淮没有想过打一拳就放过他,跟着追进来,左肩不好用力,右拳一下接一下的砸他脸上,直接到周大嘴跌倒在地,才换脚踹……
这一幕叫站在旁边的葛永秋、赵东等人,都看傻了眼。旁边人过了好半天,才想起要将飚的沈淮拦腰抱住。
第三章难道从此就陌路
沈淮的左肩擦伤还没有好,无法用力,但右拳连着五六下、拳拳见肉的将周大嘴打倒在地,连着又用脚踹,等葛永秋、赵东等人回过神来,才有人将他拦腰抱住、拖开……
“胡闹!沈秘书,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当成流氓斗殴的地方?市政府的脸都给丢尽了!”
葛永秋阴沉着脸,走进市钢厂生产安全处的办公室里,手“砰砰”的拍着办公桌,厉声呵斥沈淮。
葛永秋是市钢厂出去的,又经常跟着市长高天河到市钢厂来视察,生产安全处的老员工,都认得他,不过他们大多数人,现在还搞不清楚情况。
冲进来殴打周大嘴的这个年轻人,是跟葛永秋一起过来的市政府秘书?
有人本来要打电话通知保安来抓人,这时也悄悄地把电话搁下来。
作为总师办生技科的科长,陈铭德副市长带队视察市钢厂时,赵东也在接待人员之列,坠亡事故生时在现场,所以认得在坠亡事故中受轻伤的沈淮。
周大嘴颠倒黑白,将坠亡事故的责任都推到孙海文个人头上,还想借此赖掉应该给孙海文妹妹的赔偿金,赵东为此也快气炸了,恨不得要跟周大嘴干一架,但没想到陈铭德副市长的秘书沈淮突然出现,飚将周大嘴痛殴了一顿……
赵东一开始也蒙了,待惊醒过来,都觉得周大嘴给打得有些冤,下意识也是与其他在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一起将沈淮拦腰死死抱住。
转眼间,赵东又后悔了,怎么也应该看着周大嘴再给狠狠地踹两脚,才叫痛快。
沈淮给赵东拦腰抱住,又叫葛永秋连声厉喝,也冷静下来了。
看到站在门口的小黎似乎也给吓着,沈淮才想到刚才一言不的闯进来,连着几拳将周大嘴打倒在地,又换脚踹,是有些疯狂。
说到底,也是这几天情绪压抑得厉害,而昨天到现在,一直都在为小黎能不能为他的“意外离世”撑过去而担忧。
当看到小黎给粗暴的推出来,衣袖给划破、手臂给划出血痕,对沈淮来说,就仿佛火星蹦进沸腾的油窝里,就算自控能力再强,想要克制住不爆都没有可能。
“你松开手;再打这孙子,我都嫌手脏!”
沈淮语气恢复冷静的让赵东松开手,不过还是有其他安全处的员工挡在他与周大嘴之间;他这时才看到堂嫂陈丹站在办公室里,想来是陪小黎一起过来的。
不过,眼下不是接着去打周大嘴,而是要应付葛永秋。
虽说两人都跟着各自的老板,但那是不能摆到台面上的潜规则。
葛永秋毕竟是市政府秘书长,是市政府的大管家,是市政府办所有人员的直接领导……
沈淮当着葛永秋的面,在市钢厂生产安全处的办公室里,突然飚将他的小舅子、将市钢厂的中层干部痛殴了一顿,这事即使是葛永秋想息事宁人,都没有可能。
既然不能息事宁人,那气场上就不能弱了。
沈淮摸着隐隐作疼的右手,心想这身体的体力真差,再那么几下,都有些喘气了,拳头也软,真是一个给酒色淘空身体的公子哥啊;不像以前的身体,在车间里锻炼过,几百斤的小钢锭,也能搭手,跟普通工人搬上半天不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