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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鹿生伸出去的手,只掉了白裘上的狐狸绒毛,映在烛光中。
登山脚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边穿蓝色长袍,外搭白绒毛短衫,一种民国贵公子的气质。
少年坐在石阶上,左脚踝上绑着一串铃兰小铃铛,轻快的晃悠着小脚,出一声声银铃脆响,在萧条的平阳石碑上回响。
本悠闲欣赏自家奴才们释放蛊虫的少年,忽听一声相思铃响。
顾长生的小脚不晃悠了。
少年不晃了,数十个奴才们慌了。
他们吓的大气都不敢喘,背脊渗出一层冷汗。
家主不错才会悠闲的哼着小曲,就算没有找到调,也没人敢说一句不好听,相反的还要做出享受欣赏的微笑,笑得太假,家主一定会让你知道含笑九泉是什么意思。
现在家主不哼了,脚踝上的小铃铛也不响了,他们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在脑海中过了上百遍,也没找到丝毫差错。
在平阳城口洒上梦神草,释放蛊虫,一步一步都是按照家主吩咐来的,没有不妥之处。
又怎么得罪这小祖宗了?
数十个奴才们吓成了雕塑,哀求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顾长生身旁站着的“监工”身上。
跟在顾长生身边最久的十六接收到信号,僵硬的扭动脖颈,弓着身子凑过去。
只见少年脸色阴沉,探头看着树林深处。
十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乌漆麻黑的,什么都没有,回过头颤声问道:“家主,可是有奴才惹您不满?还是您看到了什么?”
他比顾长生年长三岁,自小就照顾顾长生,对顾长生颇为了解,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就能猜到七七八八,也是他能活到今天的原因。
一看就知道家主心情不好,十六说话都不敢大声。
顾长生没看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脆生生的问:“嘘…你听,有没有听到林中的铃铛声?”
众人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听。
半晌,众人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什么声音都没有啊。
铃铛声?
不是这小祖宗自己晃悠出来的吗?
家主啊,饶了他们这群可怜的小心脏吧,动不动就宰人的主,要不是被控制着走不了,他们早就逃跑了。
十六强挤出笑脸,摇了摇头,“家主可能听岔了,十六没听到林中有铃铛声。”
顾长生瞪了他一眼。
眸光淡淡的,眼睛又大又亮。
明明是像小朋友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十六就被吓丢了魂,脚下一软,跪在地上,头磕的响亮,一下额头就染了鲜红,他颤颤巍巍的,忍着泪不敢哭:“家…家主,是十六多嘴了,还望您念在十六跟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十六一命……”
众人也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身子直打颤,他们没人想承受身体里蛊虫的洗礼,一寸寸吞噬心脏的滋味,简直生不如死。
就算十六平日对其中有些人很关照,此刻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顾长生笑了,笑的清甜,天然无公害,没穿鞋的小脚,粉粉嫩嫩的,轻轻点了点他的背,“谁让你跪下了?”
“起来。”
这些人中,他最不想杀的就是十六,但若是真惹他不高兴,杀就杀了。
众人如临大赦,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得以缓冲。
便听到不远处有鸟兽飞过。
自林中飞来一只白色信鸽,顾长生扫了一眼,捡起小石子随手一扔。
信鸽还没叫出声,便被石子打掉了头。
顾长生抬了抬下巴,吩咐道:“捡过来。”
十六忙爬起来,小跑过去,将信鸽腿上的缠的纸条取下来。
转身凑到少年身边,念道:“凉州,两日后,落日客栈。”
看到寄信人,十六面露惶恐,更多的是惊讶,舌头像是打了结,说不出口,他的手在抖,抬头触上少年幽暗的眸子,口齿瞬间利索了:“寄信人是永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