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伸出一根手指,滞了秒,倾身趴在矮几上,小脸笑的天真烂漫:“二是觉得我聪明。”
倚在窗边的柳絮,见有风钻进侯爷衣衫,卷起一抹绛紫色,肆意翻飞,就像是坐在一朵紫色摇曳的莲花上,衬的他越风华绝代。
听到小魔头信誓旦旦的话语,他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个聪明人,不过越是聪明在侯爷这死的就越快。
从试探猜测陛下的身份,当下还能有呼吸的人,小魔头还是第一个,侯爷对小魔头倒是有几分欣赏。
想到这,他不再试图多话,而是抱剑闭目,警惕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时刻准备着将听墙根的人,一剑封喉。
只听侯爷语气淡然,“苏家的残片,是不是在你那?”
“嗯。”顾长生难得正经起来,“侯爷该庆幸不在那个像风一样的幕后之人身上。”
风,常川觉得很恰当,他无数次离幕后掌棋之人一步之遥,却总在要抓住他的一瞬间,他都能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他也只是其中一枚试图破局而出的棋子。
也只有他无限接近答案。
顾长生又道:“顾家,李家,沧家,大家族府邸的残片都在侯爷那对吧?”
“侯爷是想凑齐凉州城防图,让凉州再起纷争,趁机揪出幕后的掌棋人,我猜的没错吧?”
“你的确聪明。”氤氲的水汽朦胧了常川此刻的神色,“只是顾家的那份不在本侯这。”
不在永安侯那里?
难道被幕后人拿走了?
没有人知道帝将军当年在凉州设置了多少关卡,只知道至今无人活着走进过凉州,只有帝临风临终所绘制的凉州城防图,才是如今凉州的样子。
永安侯抢先掌棋人一步夺取残片,无非是要先制人,掌棋人突然要护凉州,也是他们始料未及的,那他们就屠了凉州,请君入瓮。
“让他抢先了?”顾长生捏着下巴,蹙了蹙眉,“不应该啊,当年顾家灭门之时,我和那群小辈们就躲在密室里,我问过蛊,当年来的人除了侯爷,也就摄政王一人,再没有别人来过,难道说……”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在摄政王府?”
常川没有否认,“嗯。”
顾家家主,自带的血脉,便是问蛊。
只要所在之处有蛊虫,便能知晓百事。
当年永安侯前脚刚踏进顾府,看到摄政王带人赶来,便匆忙撤退。
摄政王的母亲跳下城楼的那天,最先过去的也是永安侯,还有一个人便是先帝。
如此想来,坐的腿有些麻的顾长生,站起身来,理了理蓝色长衫,围着他直打转,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世人都说,永安侯天生反骨,不仅叛出师门,还处处针对摄政王,但凡摄政王想做些什么,都会被侯爷不留情面的威压回去。”
他顿住脚步,手心抵在矮几上,上下打量着面前看上去谦逊的男子,“如今在我看来,你更像是个操心的兄长。”
“我实在没有想到,侯爷也有怂的时候,进都不敢进摄政王府,是不想与王爷真的刀剑相向,对吧?”
常川不语,他想知道顾长生推算到了什么程度。
“自篡位当了永安侯以来,您身上不再配剑,是不愿把剑架在王爷脖子上,一次次派人气势汹汹的拦下他,收了他的权利,派人无时无刻监视他,无非是不想让王爷陷入棋局,可您低估了王爷,也高估了您自己,没能拦住李家,更拦不住他寻找城防图。”
“侯爷不惜一切代价走在王爷前面,是想蹚平了这条路,护他平安。”
没听到眼前人的反驳,顾长生突然趴在木案上,仰头看他,眼底带着羡慕,“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兄长,或许也不会是小魔头。”
只有死去的阿娘和老翁真正的疼爱过他。
常川神色一凛,溢满了杀伐之意,“顾家主,本侯的心思,不是你能轻易揣测的,知道的越少活的越长久。”
被人猜透心思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极力的隐藏在被看穿的那一刻,就像是拼命守住的那层外壳,在被人一层层的剥开。
席卷而来的杀意,让顾长生后背一僵,他强装镇定,伸了个懒腰,出一声天真的甜笑,舒展着凝固的气氛,“侯爷,别那么大火气嘛~我的事,您还不是调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我这个人,就是爱现些有趣的故事,但绝对会保守秘密。”
最后一句,他说的坚定有力,知道永安侯动了杀他的念头,自己还不是对手,再不找补找补,怕是活不过今晚。
刚现了这么多有趣的人,他可不想就这么一命呜呼。
常川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目光落在东侧的房屋上,“你还知道什么?”
聪明的人,合作起来,做任何事情都要方便很多。
更何况同是走在一条独木桥上的人,总要知道顾长生到底有多能目达耳通。
“我若是说了,侯爷您要保证别动怒。”
顾长生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巴不得在永安侯面前展露锋芒。
借着永安侯的势,才能让小魔头的名声大噪,他要让世间所有人都敬畏他。
没听到永安侯否决,顾长生走到一旁放着书画的檀木桌前,一跃坐了上去,晃荡着小脚丫,做着最喜欢的姿势,才觉得舒服了些,“是先帝不仁,知道南寻,北斗两国联合起来是为了凉州,当时东莞只有帝将军一人骁勇善战,先帝怕远远不敌两国联合,便决定以放弃凉州来和解关系,秘密派人送去当年的凉州城防图。”
“殊不知帝将军在凉州多年,苦心孤诣的打造了新的凉州城,刚拟好新的城防图想献给先帝,谁料迎来了两国奇袭,率万大军压境,戍守凉州城的将士不过千将士,帝将军骁勇无双,利用提前设置好的新关卡,苦苦撑了两个月,已是奇迹,没有等到援军,士气萎靡。”
顾长生的小脚不晃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扛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