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束手而立,站在正厅前,薄唇轻启道,“官场沉浮,不知道要在江南呆多久,收拾一下,这里要比客栈自在。”
陈安已经拎了一桶水来,身子还有些虚,迈着小步子,水浅浅洒了一路,激动的喊道:“奴刚才去打水,看到后院的玉兰花开的端庄秀丽,小姐要不要带着公子去看看?”
楚九月看陈安额头出了虚汗,忙小跑过去接过他手中的木桶,却被陈安抬起小手,轻轻挡下了,“小姐,奴真没事了,还有奴想说,日后小姐在哪,哪里就是奴的家。”
男孩小脸肉嘟嘟的,不带有一丝杂质的眼睛满含笑意。
楚九月摸了摸他的头,语调拉的很长,“好。”
想到后院玉兰花开,楚九月余光落在鹿生身上。
开始还为鹿生让她进府而心底悸动,可看到地面上,窗棂上……到处都能看到斑驳血迹。
每一处血渍都不多,但也足够刺目。
白玉兰花,是鹿府上下所有人为鹿生栽种的。
她想带他去看,但是她不敢。
而鹿生仿佛一座雕像,站在原地,目光掠过府中每一处,都装载着他最肆意的时光。
她就这样看他,看到鹿生羽睫染雾,却是弯着眸子,带着深深的笑意。
楚九月会不自觉的跟着勾起唇角,随着众人一起里里外外收拾起来。
陌离轻功了得,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马车驾了过来,朝里喊了一声:“哥!你能不能来屈尊降贵来帮帮我。”
帝辞瞥了一眼陌离,少年扛着大木箱,拎着大包袱,半个身子被挡的严严实实,被压的手都在抖,他低笑一声,当机立断转身当没看见,继续擦拭着屋门,颇为散漫的应了声,“在忙,没空。”
得。
让他哥屈尊降贵,根本不可能。
就在陌离咬牙搬第二趟时,便看到他哥的眸光总在围着楚九月打转。
陌离幽怨的看着他,凑过去小声道,“哥,你干脆直接过去盯着,离这么远,我担心你视力有限。”
帝辞一记眼神过去,陌离自动封了嘴,便听他哥狡辩,“我在盯着顾长生。”
鬼才信你。
陌离不敢说,勾了勾鼻子,继续搬行李去了。
顾长生乖巧待在楚九月身后,姐姐去哪修剪花枝,他就去哪。
他已经很久没有清空思绪,放松过了。
庭院中,少女一袭朱樱长衫点缀其中,娇媚的小脸上,笑得清甜动人。
帝辞总会不经意的注视着她,眼底藏满了暗潮汹涌的情愫,感觉,看久了也就养成了习惯,可当少女偏头看他,两人视线碰撞,他却垂下那双幽暗的桃花眸,故作镇定的擦拭门框,殊不知耳根已然泛红,处处压抑着爱意。
楚九月突然蹙眉道:“帝辞,你已经盯着一块门框擦了半天了,那上面是有不好清理的东西吗?要不要我帮帮你?”
少女说的一本正经,放下手中枯叶,大有过来帮忙的架势。
所有人都以为帝辞会拒绝。
那可是摄政王,怎么会连一块门框都搞不定。
“你过来吧,我一个人擦不干净。”帝辞声音慵懒,尾调磁性又勾人。
楚九月被他声音弄的心尖一阵酥麻,也没多想,以为他是真的擦不干净,乖软的点头应道:“唔,好。”
陌离:“……”哥,不愧是你。
陈安:“!!!”是错觉吗?摄政王竟如此主动?
顾长生:“……”
正挂着天蓝纱帐的流觞,手上动作一顿,阿辞在意楚九月,她嫉妒的快要疯了,但她调节情绪的度惊人,很快便恢复平静,继续挂着纱帐。
明白王爷心思的鹿生,不愿去面对心底的不悦,他早晚要杀了楚九月的。
那王爷呢,会阻止他吗?也会刀剑相向吗?
如此想着,已然走到了玉兰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