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和小白两只猫都趴在他椅子旁边,懒洋洋的,动也不动。
“下雪了?”他问。
“嗯,是啊。听说这是南城近百年来的第一场雪。”穆嵘坐在地毯上,抓了茶几上的车厘子往嘴里喂,“你真该上街瞧瞧,南城多少人没见过雪,老老小小都乐疯了。”
穆峥还是没说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穆嵘叹了口气,使劲拍了拍藤椅的把手:“我说,你今儿是不是又没去看医生啊?”
“我没病,看什么医生。”
穆嵘啧了一声:“没人说你有病,你就当找个人聊聊不也挺好的吗?这医生也是很难约的,你上回就爽约,今儿又不去,不太好吧?”
穆峥像没听进去,他不记得看医生的日子,他只知道梁知璇就是去年的今天离开的。
所有人都拦着他,他一意孤行,撕裂了伤口,又回医院躺了大半个月。康复之后,他再没念起梁知璇,也没提过要找人,但身体就一直是这样,断断续续地好和坏。家里的长辈说他伤了元气,大鱼大肉补不进去,鹿茸熊胆吃了又不见效果,全家人都跟着着急。
在那小半年里,穆嵘只见他有滋有味地吃过一回东西,那是半夜的时候他惦记着冰箱里的巧克力蛋糕悄悄从楼上摸下来,就见穆峥也正坐在桌边吃宵夜。
那是梁知璇临走前给他送来的饺子,冻在冰箱里,他一直不舍得吃完。
脑子里强行抹去记忆,可感官仍然只惦念着属于那一个人的味道。
那时穆嵘就犹疑——他们是不是做错了,是否不该瞒着他梁知璇的去向,甚至当初就不该拦下他去机场追人?
说不定是有希望的呢?说不定他真的去了,梁知璇就被他打动了呢?
可家里所有的女性,大嫂二嫂三姐,甚至包括和美都很肯定地说没有错。大哥也摆出过来人的姿态在他肩上拍了拍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当然最好,但有时候相爱的人也未必就要在一起。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样深奥的道理他这辈子怕是也参悟不了了,而穆峥从那之后也变得非常非常忙。公司的股权虽然明朗了,但仅仅日常事务就是千头万绪。父亲让出了手头所有的股权,安心养病;冯亚茹也很干脆地签订协议与他成为一致行动人,带着冯晓晓到国外治疗去了。烦心的事一件件解决,他理应感到轻松的,而事实却是他以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像个机器人一样。
他变得更加寡言少语,除了工作几乎不怎么出门,偶尔见他在家里弹钢琴,生病了就去住院,三点一线,单调乏味。